陈逸无心调侃,“大人可知,张温失势,今北伐之兵尽掌良家子董卓手中,估计就这几日,张大人他,便要无功而返了!”陈逸一直藏匿在张温府上,对张温的处境了若指掌。
“哦?”
王芬颇感意外,张温的谋划自己是知道的,颇费波折,可惜到了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那良家子董卓,真是好本事!
良家,便是好人家,乃是区分百姓良贱之等级。
汉时,以从军不在七科谪内者或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为良家子。(七科谪,汉代的一种谪戍制度,因规定应强制服役的七种人。)
如吕太后时,窦姬以六郡良家子入宫侍太后,又如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由此可见,良家子,乃是大汉统治阶级中的基石。
董卓这样的良家子,在贱民眼中无疑是高贵的,可在门阀世家和高官大吏看来,却有些上不得台面,也难怪董卓的异军突起会让人大感意外,一个良家子,居然坏了整盘好棋。
张温和董卓二人,一个代表士族,一个代表外戚,一得一失,耐人寻味。
“那大将军的意思?”王芬问道。
陈逸冷哼一声,“大将军终归是外戚,况乎他无胆,便是张大人无胆乎?便是天下士人无胆乎?”
再怎么说,手上无兵的张温也算是输了,张温尚且如此,那勤王之策单靠自己的冀州,更加孤掌难鸣。
却听又陈逸道:“昔年桓帝宾天而无子,择章帝刘炟之玄孙宏继位,朝野本就有非议,而今朝纲紊乱,民不聊生,废而再择一高祖子嗣另立,又有何不可?”
那王芬闻言,一边关紧门窗,一边急忙示意陈逸收声,可他还在说道:“前有伊尹和霍光之先例,恰逢合肥侯少壮有志,岂不正当时乎!”
陈逸总算闭口,等着自己回话,可这番杀头灭族之言,怎敢轻易出口。
那合肥侯是不是真有天子之相还两说,朝中,又谁人比得了当年的伊尹、霍光,王芬左右摇头,况且,难道另立新帝比兵谏勤王还容易?
他想不通。
陈逸似乎看透王芬心中所想,从旁蛊惑道:“勤王有远忧隐疾,另立!则是从龙之大功,大人不妨再仔细思量一二。”
皇帝刘宏性子反复,从党锢之争便可看出,若他一时受人胁迫杀了十常侍,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陈逸补充道:“大人所虑,不过是响应者寡,请看,这是何物!”
王芬漫不经心瞟了一眼,陈逸递来的白绢上密麻写着人名,个个位高权重,不急看清便又被他收走。
陈逸藏好,“大人可还放心?废旧立新,乃是民心所向!此等大事,岂止关乎你一家生死!”
天象?民心?
王芬看了一眼一脸笃定的陈逸,仍旧犹豫,“只是大将军那里?”
陈逸哈哈一笑,底气十足道:“大人可识得许攸许子远,逸不便出面,而今子远正代为联络,至于成与不成,不过锦上添花耳!”
马车又前行了一段,王芬回魂时,那陈逸已经下车消失在人流里。他道:“回府!”
人群中的陈逸重新遮盖严实,在弄巷里兜转几圈,见无人注意,闪身进了一户农家小院,进门便听有人问到,“那名册可引王芬起疑?”
陈逸阴沉一笑,听了更让人觉得是鬼非人,“署名俱实,做不得伪,王芬怎知,这只是当初联名勤王之物!”
“甚好!王芬之意?”
“先生放心,如不出所料,已然心动。”
那人听罢,笑了笑,“我也该去宫里转转了,那左光斗也不知何时问斩,可别耽误了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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