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促狭。
“小司命你怕还不晓得，当初曹化淳却是拜在王安门下。”
“所以论起来，如今他们这些姓曹的太监，大多都比姓王的矮上一辈儿！”
作为浸淫内宫几十年的大太监，曹万自然看得出崇祯的戏谑，并无责怪意思，陪笑完后，便道：
“皇爷慧眼如炬，只是有一点却说错了。”
“噢，什么？”崇祯乜斜他。
曹万：“这宫里头的老祖宗只有一个，便是陛下您！”
闻言，崇祯指着他笑骂：“你这奴婢，还想认朕做祖宗？一边儿去！”
三人复又齐齐笑起来。
就在暖阁一片轻松时，一位小宦官在外头敲了敲门，隔着门道：
“陛下，前头传信说，曹公公已至西华门外。”
崇祯一怔，对原清照笑。
“说曹操曹操到，小司命要不要移驾，与朕一同去瞧瞧朕这位曹伴伴？”
————
皇帝召见朝臣，一般在文华殿。
若是亲近些、私下的谈话，便会放在其寝殿“乾清宫”进行，以示恩宠。
当曹化淳认出自个儿走的路是前往乾清宫时，若说心里没有半点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时隔五年，当初走得有多决绝，此刻再踏入这红墙绿瓦的宫城，心内的百感交集就有多重。
春日明媚，看哪儿都是回忆。
那个夹道是自个儿才进宫时走的路。
这棵树是旧相识亲手栽种的，竟已长得这般高。
还有那头转过去，石基底下刻了只大王八，是太子殿下幼时的手笔。
白云苍狗。
一转眼，那个胖嘟嘟、举着刻刀认真于石基上雕刻的孩童，也即将大婚了。
所以在踏入乾清宫，再见到崇祯，望见他鬓边生的许多白发后，曹化淳一个没忍住，泪花儿便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草民曹化淳，叩见陛下！”
他撩起袍子后退几步，叩拜得极其认真。
崇祯望着他皱纹深深的脸，心中也涌出许多感慨。
曹化淳在他刚被封信王的时候便跟了他，办事兢兢业业，从不敢行将就错一步。
天启初年，又因着魏忠贤弄权的缘故，被牵连发派到南京。
但后头待他登极，便立刻召回他，助自个儿扳倒魏忠贤。
近二十年，主仆携手共度了许多风风雨雨。
“曹伴伴……近来可好？”崇祯动容地问。
对于从小陪伴在自个儿身边的太监，从明成祖至今，皇帝都会亲切地称呼他们为“大伴”、“伴伴”。
曹化淳抹泪。
“回陛下的话，草民自返乡以后，每日修路铺桥，吃斋念佛，为陛下与小太子祈福。或是菩萨保佑，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
“那便好，那便好，”崇祯感叹，“你也算是看着太子长起来的。朕记得从前朕打太子一下，你虽面上不带出来，但背地里得心疼好些天。这次回来便多待段日子，喝一杯太子的喜酒，也算不负你对他的爱护。”
曹化淳声音哽咽，“草民何德何能，竟能得陛下如此厚爱！”
“没什么，”崇祯朗然，“你是朕的曹伴伴嘛！”
话音落下，中殿复又寂静，只余曹化淳默默啜泣。
久别重逢的人，总是亲近又陌生。
旁边的曹万适时出声，故作嗔怪道：
“干爹，几年没见，怎么与皇爷生疏了不少？”
“皇爷都称呼您为伴伴了，您怎还称呼皇爷做‘陛下？”
“您都称呼陛下了，那咱们这些人，还哪儿来的脸子敢称呼‘皇爷？”
第33章 曹大伴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