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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雪海深处[1/2页]

寒山尽 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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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去吧。”阿乜歆说,“我留下来,让神树活着。”
      百里星楼看着她,神色中满是质疑,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百里星楼问阿乜歆。
      她至今想起自己让阿乜歆回去,都觉得自己蠢得简直没边。那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不过是跟尉迟醒短暂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是亲眼目睹了他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爱意——对于阿乜歆的爱。
      她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样,得了机会,满心满心地向着阿乜歆回去了,尉迟醒就会开心一些。
      然后她就心甘情愿受了阿乜歆一剑,来到了这黑暗无边的封禁之地,哪怕只要她想她就能走出去,她也始终没有踏出去过。
      没有一刻她是不后悔的。
      却又没有一刻,她是不情愿的。
      百里星楼也吃不准自己是中了哪门子的毒,这种做了就后悔,后悔了还不知道改的事情,她活了这么久,也就这么一次了。
      她原本就在不断地后悔,现在阿乜歆又找上门来,让她回去。
      “我知道。”阿乜歆说,“我来找你回去,因为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阿乜歆说的是实话,她但凡有别的办法,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她想留在尉迟醒身边。
      世上如愿的事情真的很少,阿乜歆从前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百里星楼扫过她的脸,然后朝着她伸出了手。这举动的意味不用多说,阿乜歆便立刻走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她闭上了双眼,在回忆中不断穿梭来往,偶尔她也会停下来顾盼。她和阿乜歆,其实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可总她的视角来看世界,总是那么不一样。
      百里星楼会在意普通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纹路有多生动鲜活吗?不会的,她从未看过。
      或者说,看得太多。
      阿乜歆对整个世界都是好奇的,一切都是她未曾见过未曾经历过的。百里星楼不是,她虽然遗忘了很多,但改变不了她活得太久,看得太多的事实。
      她更多的时候,都是淡淡地看着。
      没有陌生,没有好奇,也就没有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热爱。
      百里星楼在这些画面中驻足,努力地去尝试与阿乜歆感同身受,不过她做不到。
      她真的见过了太多,绝不可能再怀着阿乜歆这样的新奇。
      但无可否认的是,哪怕她认为这都是千篇一律的,心里里却依然很喜欢看人世的聚散与悲欢。
      百里星楼忽然之间看到了某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她拼命调动的的大脑,用尽一切方式想要把那一幕抹去,却偏偏适得其反。
      其实也是很普通的一幕,尉迟醒在马上回头,远在群山之巅的阿乜歆就从山峰上跃下,向着他飞过来。
      就这么简单的一幕,将百里星楼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就连见到群狼在月色下奔跑,她都还对那一幕迟迟无法忘怀。
      阿乜歆松开了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百里星楼:“你回来吧,我救世人,你救他。”
      .
      尉迟醒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个温暖干燥的地方,他感觉铐在手上的铁链非常冰冷,哪怕在这么温暖的地方站了这么久,它也没有一点变化。
      这是玄铁,尉迟醒知道。恐怕世上除了连续燃烧九十天的火焰,再也没什么能把它弄断。
      尉迟醒有些想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尉迟夜还在担心他会逃。
      他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自己这么些年来,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至亲,这么看自己。
      不过他这么一回忆起来,好像件件事情都是造成这个后果的原因。
      周围忽然有人走动的声音,尉迟醒侧身为他们让开道路,他的耳朵告诉他,有人来了,还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张桌子,还有一个银制的水壶,水壶碰到桌面木桌的时候,液体在其中碰撞的声音,十分动听。
      尉迟醒忽然反应过来,不是水壶,是酒壶。
      还有两个杯子,和几个装了什么东西盘子。看样子,大概是有什么人要跟他说说话。
      其实他猜得也没错,奴隶们将酒菜摆放放后就退了出去,只有尉迟夜留了下来。
      她隔着矮木桌和尉迟醒相对而立,尉迟醒摸索着盘腿坐下的动作,全都无一遗漏地落进了尉迟夜的眼里。
      尉迟醒的反应称得上优秀,他细心地为搬东西的奴隶让开了路,又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凭借拿着错乱的声音判断出桌子在哪里,然后记住它,然后找到它。
      这么来看,尉迟醒也就是懦弱了一些,没有到足以让她恨之入骨的地步。
      不过同样的,也没有到能让她看得顺眼的地步。
      尉迟醒摸索着坐了下来,他抓着铁链,用指节在桌沿上摩挲。
      “王姐不坐下吗?”尉迟醒忽然问道。
      尉迟夜其实有被吓到,但她只是在心里惊讶了一下,表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如果她和尉迟醒的关系不是这么尴尬的话,她还想问问尉迟醒是怎么猜到的。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她跪坐了下来,拿起矮木桌上的银制酒壶,给尉迟醒那方的杯子倒满了酒,又给她的杯子倒满了。
      “能喝酒吗?”尉迟夜问。
      她记得,好像是在逐鹿林的宴会中,尉迟醒的面前是有杯子的,大概她这个年幼的弟弟,至少没把草原人喝酒的天赋也一并给丢了。
      不过这实在是难说,所以她还是问了出来。
      尉迟醒摸向酒杯的动作十分谨慎,他看不见,他怕鲁莽地朝着声音方向抓过去,会把酒杯直接扫倒。
      他这个动作,总算是提醒了一直观察着他的尉迟夜,他眼睛还被蒙着的。
      尉迟夜伸手想把布条给他扯下来,但她的手在尉迟醒的鼻梁前忽然便停了下来。尉迟醒握着酒杯的手在提醒他,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能够拿下来,而是他自己不想取下来。
      或者说,尉迟醒不愿意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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