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其余三人才接连到达。
秦幼合臭着一张脸,因路上已经发过脾气,又输了比赛,这会儿便恹恹的。但仍挪到他几步外,看着他说:“虽然有晏尘水作乱,但你最先到这里是事实,况且乡下来的能有这般骑术,我认了。”他顿了顿,“你赢了。”
贺今行微微一笑:“我从祁州来,曾经替马场养过马,所以不算什么。”
祁州是大宣最穷的州之一,但有一项产业天下闻名,就是其盛产马匹。祁州的马是大宣最好的马,除了上供皇帝外,基本只供军需。
秦幼合有些惊讶,他知道这人是贺家的私生子,但具体从哪里来倒没有了解。他的坐骑就是陛下赏的祁州马,他向来珍爱,心里的厌恶顿时少了一分。
这厌恶全部因了一个人。他心里念着贺灵朝,想知道对方是怎么认识她的,又知道些什么和她有关的事情。但他拉不下脸开口,平平地“哦”了一声,接过护卫递来的鞭子,一边往腰带上挂,一边往鞠城里走。
至于对方赢下比赛,反正事先又没有约定彩头,就无视好了。
却有人伸出一臂拦住他,“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他看着对方,恨不得翻十次白眼。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
晏尘水自然不在乎他的脸色,心情很好,“你和长安郡主唔唔……”
秦幼合捂着他的嘴,绯红却迅速爬上自己的脸颊,咬着牙低声道:“你问这么大声干嘛?”
晏尘水:“?”
“你悄悄地问,我就松手。”秦幼合试探着松开手,晏尘水“我不”两字刚出口,就又被堵上。
他自然不依,去掰秦幼合的手,两人又开始死命掰扯。
解开他俩僵局的还是贺今行,他轻咳一声,叫了一声“秦公子”。
“郡主与二老爷和三老爷有龃龉,我求他们无果,所以才帮我一回。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瓜葛。”
“当真?”秦幼合狐疑道。
他这个人自认大度,向来有事找事,说没事了就绝不会再把人放在眼里。
不过殷侯与其本家不合,现在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贺灵朝年初又当众叫门讨嫁妆,无异于往贺家脸上抽巴掌。两边关系肉眼可见地差,她拿贺三老爷的私生子去恶心贺家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于是他慢慢放开晏尘水,说:“也是,她这个人又冷又傲,能看上你这样的才是怪了。”
晏尘水脱身出来。他要问的结果显而易见,他满足了好奇心,也点点头:“确实,跟庙里的金刚菩萨似的。”
贺今行:“……”我倒没想过我是这样的人。
却听陆双楼问:“我有些好奇,‘这样是什么样的?”
他站得有些远,抱着双臂,脸色有些冷。
秦幼合:“关你什么事儿?”
陆双楼嗤笑一声。却见又到一批人,皆是锦衣华服佩披风,纷纷下了马,神气十足地走过来。
走在最中间领头的却是最矮的一个,身形犹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嬉笑道:“说谁呢?贺灵朝?母夜叉有啥好说的?”
他身旁跟着的另一人也看到了他,吹了声口哨,“哟,双楼也在啊。”
这人盛气凌然,贺今行对别人的善意与恶意很敏感,直听得皱眉。
晏尘水在他身边低声道:“先说话的那个是顾莲子,蒙阴顾大帅的幼子。后面那个是陆衍真,户部尚书陆大人的嫡子。”
嫡子?
贺今行惊诧地看向对方,“陆大人不是只有一个……”
他这话说得有些怪,但晏尘水没多想,而是也惊讶道:“你不知道?”
然后又凑近了在他耳边说:“陆双楼是陆大人四年前才领回家的,当众宣布是自己的亲子,还把他记在了主母名下。大家都猜陆双楼的娘才是陆大人真爱之人。”
“……原来如此。”贺今行点点头,四年前,那自己不知道也正常。
“这事当时还挺轰动的。毕竟陆大人向来洁身自好,不纳妾不狎妓,谁知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私生子,我爹还参了他一本。你……”晏尘水说着,欲言又止。
贺今行依然锁着眉,听前者说了这么一通,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就是浓厚的违和感。
他想到小西山,想到趴在围墙上和他打招呼的“同窗”,想到愫梦和蜃心草,想到这大半年来与陆双楼相关的种种。
他不自觉摸了摸耳垂,“交朋友交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爹娘。他不说,我也没必要过问他的家事。”
至少现在,他是把对方当作朋友的。
话音落,陆双楼就走到两人身边,轻声说:“我们先走吧?”
他一见到陆衍真,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对其他事也没了兴趣。
贺今行点点头,见对方沉着脸,又补了一句:“你若不舒服,就不要强撑。”
马球消耗巨大,场上局势不可控,若身体不适,则更容易出事。
陆双楼扯出一抹笑,“没事。”
他们先走,后面的秦幼合驻足回头。
“莲子。”他不赞同地看了顾莲子一眼,才又与他身边那人打招呼,“陆衍真。”
陆衍真叫了声“秦少”,其他人也纷纷与他打招呼,但他懒得挨着回应,只微微一点头。
顾莲子耸了耸肩。
他脸型小而圆润,额头饱满,五官精致,是典型的娃娃脸。此刻脸上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本该天真柔和的脸却显得刻薄:“怎么了?说不得?你别不是来真的吧?我劝你还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你爹还等着你娶傅家的姑娘呢。”
“你管我。”提起联姻的事,秦幼合就十分烦躁,不想多说,“淳懿呢?”
顾莲子“啧”了声,走过来揽着后者的肩膀往入口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来是说好了要来,但什么时候那可说不准咯。”
他抬手指了指前面几个人的背影,“那个是谁?”
“陆双楼啊。”
“废话,我当然认识他,我说他旁边那个。”
“哦。”秦幼合拖长了声音,“姓贺,贺家的。”
“那个私生子?”顾莲子眯起双眼,仔细打量那道纤长的背影,但对方很快就消失在入口转角。
“嗯,和你哥一所书院的那个。”
“秦、幼、合。”
“抱歉抱歉,”秦幼合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这座鞠城比一般的场子要大上一倍,铺展着被维护得恰到好处的密实草皮,犹如跑马场一般。
各家的侍从们连同鞠城的守吏早已做好准备。
少年们各自换了专门打马球的窄袖锦袍,聚在鞠场一头。
有人好奇新面孔是谁。秦幼合没有主动介绍,碍着他的态度,没有人当众问出来,但私下咬咬耳朵也就都知道了。
一时间,或明或暗看向贺今行的目光不少。
他任由别人打量,只与晏陆二人低声说话。
“怎么分队伍?”秦幼合问所有人,他做的局,自然要他安排起头。
虽说场上有对仇家,但陆衍真不是他叫来的,他没必要主动挑话。
顾莲子:“抓阄吧。”
他打了个响指,两名仆从抬上来一个密封的大箱子,只在一侧开了个方口。
“红黑两种颜色的腰带,一个颜色的一队,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秦幼合伸手去拿。
顾莲子拦住他,偏头向贺今行一勾手。
“你先来。”
第 40 章 三十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