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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四十六[2/2页]

六州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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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真诚道:“夫以礼待人者,必以礼律己。谢兄好名字。”
      “……”
      贺今行走到车厢中部,停下来,一壁之隔的车厢里坐着他的外祖父。
      他能听到老人用力的呼吸。
      谢贺两家之间梗着血仇,但他是他娘的儿子,身体里也混着谢家的血脉。
      别人可以用他爹娘的感情来设计他们,他也可以绕过他爹,借着他娘用亲情的名义来打动外祖父。
      淳懿说得不错,若谢延卿成为户部尚书,只要他肯朝着西北军,他们的日子必定会好过些。
      只要他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要他恳求外祖父上任后通融些许。
      谢延卿爱女,必然也会爱屋及乌。
      管他老人日后如何,管他谢家是沉是浮。
      这世道尔虞我诈,凡人如你我,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死活?
      千思万绪只在一瞬。
      圣人文章,老师教诲,与多年的经历和盼愿杂糅在一起。
      他贴着车厢的窗帘说:“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谢大人之艰辛,众人皆知。”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论如何,请您记得这句话,前路险阻,只有陛下才是大人的天,才能挽救大人于水火。”
      户部尚书的位子是个火坑,但臣子生杀擢贬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事到如今,只有靠着忠心来搏一搏皇帝的垂怜。
      “老朽晓得。”苍老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两根粗糙的手指捏住车帘一角,抖了一抖,终究没有拉开那薄薄的一层帘帷。
      他叫他的孙子,“灵意,我们走吧。”
      晏尘水让到一边,与贺今行并肩而立,目送青蓝的马车驶向宫门。
      车厢窄窄的,从后看去,像一方最朴素的砚台。
      注意着应天门的不止他们两人。
      飞还楼里,嬴淳懿捏了捏眉心。侍从皆退到了楼梯下,他自己去倒了一杯酒,狂放饮尽。
      “你到底在烦躁什么?”顾莲子盘坐在圈椅里,随手往堂中的双耳大肚壶扔了一只短箭,而后拍手给自己喝彩,“好,贯耳连中!”
      他手边方几上放了一堆圆头的短木箭,说完继续投壶,重复问道:“你有什么可烦的?”
      嬴淳懿没搭理他,这是个老话题,一开口就得车轱辘。
      顾莲子此人有些莫名其妙地固执,哪怕从小一起长大,嬴淳懿也很难提前警觉他会在哪一句话上钻牛角尖。
      “侯爷。”楼梯口有婢女轻声福礼,在得了他示意后,送上来一枚不及指节大的圆竹筒,而后快速退下。
      竹筒里是一小截如厕用的草纸,就写了两行字。嬴淳懿看了,递给顾莲子。
      后者嫌弃:“这些个太监,就不能稍微讲究点儿?”
      嬴淳懿睨他一眼。
      顾莲子闭嘴,用两指指甲夹走纸条,快速看完后扔到炭盆里。
      “临近年关,不宜见血。”他重复一遍纸条上的某段内容,“嗯,真就八个字。”
      “八个字就把斩立决变成了斩监候。”顾莲子一箭钉在壶肚上,“这陆潜辛不给秦毓章磕头说不过去啊,是不?”
      “这帮老东西惯会玩儿这种把戏,斩监候?过了年就变成流放,流放去哪儿,去老家。”
      他擦了擦手,站起来,趴在栏杆上向下看。
      “那不是晏尘水么,这愣子和谁在一起呢?”
      “怎么是他,真没劲儿。”顾莲子看清了另一个人,捻了捻指尖,“淳懿,你说贺灵朝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人,怎么就突然乐于助人了呢。”
      “我有时候会觉得贺灵朝是个傻子。”嬴淳懿也看着并肩行走在街市上的两人,接了他的话,“比如现在。”
      “把‘有时候去掉还差不多。”顾莲子脸颊贴着栏杆,栏杆用软绸包了,一点儿也没有他想要的冷。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都姓贺,是沾亲带故呢,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殷侯的私生子,或者说,想要他入赘?”
      “不是对外称贺三的私生子么?据说进小西山时,贺三的儿子还同他打了一架。”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顾莲子盯着那道人影,本就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几乎压成了一线刀锋。
      抱朴殿内就剩下秦毓章与裴孟檀,两个人各站一边,不言不语。
      “陆潜辛犯了错,户部尚书肯定得换个人来做。”
      明德帝倚着大迎枕,看陆潜辛的供词,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你俩都不愿意先开口,那就一起写出来罢。”
      顺喜立刻拿了两套纸笔,让小内侍们伺候两位相爷写下人选。
      秦毓章与裴孟檀对视片刻,各自提笔写下一字,再一前一后把纸张放到顺喜端着的托盘里,字迹面朝下。
      顺喜呈给明德帝。
      “你翻。”明德帝仍专注供词。
      “是。”顺喜把两张纸挨着翻过来,“这,裴相爷与秦相爷想到一块儿去了。”
      明德帝扫了眼,两个一模一样的“谢”字。
      他自胸腔里笑了声,“谢延卿人呢?”
      “应当到了,奴婢这就去看看。”顺喜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个老人进来。
      明德帝放下供纸,起身绕出书案。
      “延卿公,十六年未见,你老身子骨可还好?”
      “臣谢渺,”谢延卿端正衣领,一撩衣摆,颤巍巍地跪下,闷声磕头:“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直起半身,道:“蒙圣上庇佑,臣很好。”
      “那就好。”明德帝扶他起来,“你入京一月,京中诸事想必也多少知晓些。”
      他回身走到案前,再次拿起供词,看着说道:“户部尚书的接任人选,毓章和孟檀都举荐了你,你意下如何?”
      谢延卿再度叩首,大袖铺了半圆,“臣愿效旧日云中守,再为陛下肝脑涂地。”
      “何需肝脑涂地?”明德帝哈哈大笑,“”你在任上好好多做两年,就是对得起我了。”
      他说着眉毛一挑,侧身问:“晋阳到哪儿了?”
      秦毓章:“回陛下,长公主殿下已过燕山,再过两日,应当就到了。”
      “好,你代朕去永定门接她。排场弄大点儿,最好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我们的女战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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