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期限已近,到了那时,即便不出仕也要面临着被赶走的命运。
话题转到这上面,总是免不了有些唏嘘,张幕暗自感叹了一下,董宜比费昱小一年,今年也快到了三十,岁月都在眨眼间飞逝,十年里的沧桑变幻、物是人非怎么也说不完,当年冀州的小小偏将,十年后成了名震天下的冀州战神,当年还是倍受欺辱的王家末子,今日更是成了首屈一指的诸侯,拥一州之地,统一州之兵”虽依旧受别人轻视,但至少走入了天下的视野。
十年,十年前的张幕,怕是还在前世缅怀着逝去的母亲。
兴许是有了董宜与费昱要离去的事情出现,红亭中的话题变得不再尖锐,老鬼的言语虽依旧嘲讽尖锐,但明显收敛许多,不针对余家鼎。
也不再针对别人。
“当年的“寒门八士。真的很有名气。”公孙正眯着眼,目光透过杯中的酒水,好像想起当年自己刚入书院的时候。“我记得八士里的沈荣好像出仕去了幽州,也不知怎籼”
“死了。”
公孙正一愕,随即与董宜碰了杯,话语不再触及他人。
悠悠时光,在这犹如隐世一般的红亭中,随胱筹交错间的嬉笑而消散。乱世有乱世的法则,谋士有谋士的痛苦,也许多年以后,大家彼此都是对手,但此时此刻,虽诸人都怀着各自目的于此,也偶有间隙,但并不妨碍彼此同窗的缘分。
岁月漫漫,红霞逐渐爬上了山头,染红了天边的另一端。
几个人喝茶伴酒,在饮下最后一杯后,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黄昏的余光落下,把众人身影拉长,沿着石梯漫步,背影渐行渐远间,消失在了远山的尽头。
张幕并没有离去,他依旧坐在红亭中,目光看着山下的背影,在他们远去后静静的笑笑。
不知为什么,书院里的这些门生都格外成熟,张幕是穿越之身,心里的年龄已近三十左右,言语之间,与寻常年轻人并不怎么谈的来,但跟这些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却显的异常融洽。
“这群家伙,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拾收悔”
张幕无奈的摇头埋怨道,他目光扫过亭中,入眼处,尽是一片聚会过后的狼藉景象。然后站起身,开始一个人独自收拾,而脑海中的思绪,也随着动作一同运转。
今日聚会,本就是为了在内门中探探底。故此聚会之上,张幕言语极少,一者是xìng情释然,当惯了别人的倾听者,没什么诉说yù望。另一者,也是想借他人之语,搞清楚身边诸人的关系。
“身为谋士,理清自己身边的关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是遇刺那天,他拜访陆离时对方所告诉他的话语,也算是1谋书1解义中的一段,张暮觉得很有道理,便随手记下,回到庭院后他又反复读了几遍,感觉自己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所以才有今日一试。
张幕不清楚这句话应该放在何种境界里,但对他而言,确有茅塞顿开之感。
随手将那些酒壶、酒杯放置盒中,张幕不由继续想到。以今日之见,红亭中的人们明显分成了三种阵营。余家鼎、孔良一脉,公孙正、老鬼是为另一脉,而之前他本以为站在公孙正一方的董宜、费昱,没想到却成了中立一方,至于潘光,在红亭之中言语实在太少,看似中立,却又与老鬼关系非常,让人一时mō不清他的想法。
“呵呵,真不知是我运气lt;gt;lt;gt;太坏还是太好,所交之人都不是平凡之辈。如今系统中的1看破1经过1大智若愚1的提升,也能有四十左右的数值,却不想在红亭中起不到分毫作用也不对,最起码让我知道了姜家使者之死与余家鼎有关,而这事又与姜家逃不了关系啧啧书院真是卧虎藏龙。”
张幕低沉的自言自语,将周边的垃圾扔进带来的轻质木箱里,随即目光一瞥看了眼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
1大势1:1325年十一月,司隶姜家使者死于青州书院之内。
这是遇刺之后,在进入陆离庭院前所得到的消息,他现在还记得,当初看到这条1大势1闪烁的时候,时间不过是申时,尚未至黄昏张幕借用公孙正的关系查了一下,知道那时与使者会面的只有余家鼎,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但书院却掩盖了事实,将使者死去的时间定在了夜晚,完全排除掉了余家鼎的嫌疑。
旁人自然也查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张暮清楚,这里面必然有交易书院与余家鼎的交易,亦或是,与其背后势力的交易。天下很大,这种利益纠葛的事情随处可见,但他没想到广君歌也会这么做,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周语叶并没有将山门的事掩盖不说,更何况广君歌本人的故事也有流传,他多少知道一点广君歌与姜家之间的恩怨。
“姜家使者身死之日,我受到了刺杀,旁人肯定会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从而认定我与姜家会有一定关系要是1六韬1之书的事情爆出可就很是不妙了。”
张幕一边思索,一边已然将红亭收拾干净。
远处有风吹来,带了点十一月份特有的初冬冷意让张幕不再纠结于此。
红霞弥漫,天sè已近黄昏。
夏侯芸不在身边让他忽然想起了有些时日未见的周语叶,想起了这个面sè妖娆常常穿着一身素服的绝美女子,张幕莫名的有些想念,周语叶的才智,周语叶的面貌,周语叶的话语,虽时光流逝,但这一切并没有随风而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样了?”
略微的无意沉吟过后,张幕也就摇摇头,踩着山路上石梯,缓慢而去。
夕阳无限,黄昏的光芒普照,让红亭外的树木留下斑驳印记,叶已落尽,枝丫光秃的随风而舞,除却“呜咽,的呼啸声外,山谷间复又恢复了沉寂。
小小的篱笆庭院,依旧隐蔽的隐藏在群山之间。
微风流转,没有化尽的白雪装点着庭院,篱笆外,屋檐上,长廊边,都或多或少有它存在的印记。南边房间里的竹窗上,打开细细的一条缝,一双眼眸从中向外看着,目光里是bō谷不惊的平静,以及心中那一点点,只有周语叶自己能品味的独特bō澜。
长廊外,老道广君歌端着一壶药,从皑皑白雪上走过,留下一趟清晰可见的足迹。
“老道说你点什么好,明知道自己有病,还不躺在g上好好休养,现在天冷,小心别再着凉。”广君歌推开房门,一把说着话,一边把药放在了桌案上。
语气还是那个语气,但话语里还是多了点温柔味道。
“病?”周语叶淡淡的笑了两下,神情里多少有些木然,然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你为什么不说我得了月经?”
“咳,这个嘛你不知道你现在长得已经很漂亮了,其实做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怕。”
广君歌一边措词,一边磕磕绊绊的说着。难为他七十岁的年龄,经历过各种大风大雨,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要告诉别人已经改变xìng别。
“毗”周语叶没有丝毫反应。
广君歌似乎知道早就知道周语叶会有这种反应,他叹了口气,略一沉默过后说道。“有些事情确实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自己的身体如何,你比任何人都应该清楚。虽然很不想说,但老道不得不告诉你,你确实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话很轻,但又很沉重。当一个人被转变了xìng别之后,没有人面临这种情形会无动于衷,有些人自杀,有些人xìng情大变,也有些人就此绝望,这种事情没人说的清楚,大衍帝国末年,当年的末代帝皇仲孙木胤儿时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结果xìng别变后,也成了天下闻名的暴君。
广君歌不希望周语叶也变成这样这是他那个“妹妹。所带出来的弟子而广君歌一直对“妹妹。没能忘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妹妹,的离去是他一生都不能消去的遗憾。
当年辅佐曹正他在大业与婚姻间选择了前者,可如果时光倒退,广君歌的选择依旧不会变,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愧疚。故此多年以后,当周语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广君歌清楚是该他做出回报的时候了。
房间内一时沉默,周语叶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桌上的那壶药发愣。
“身体上的变化我自然清楚,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问为什么?!紫檀玉归散吃了那么久,为何十几年过去,直到这一阵才会发生这种药效。”
广君歌见她神情如此知道周语叶还有些难以接受。
“紫檀玉归散是神药,在传言里甚至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好的东西不见得永远都好,总有些东西是双刃剑,它既能让你容颜不老得到二十年的寿命却也能让你〖体〗内颠覆yīn阳,将服药者的身体彻底变化。”广君歌顿了一下,将桌上的药罐打开,倒在周语叶身前的碗里。“是药三分毒,紫檀玉归散也不例外,它只是通过另一种形式将毒排出来你的身体从服下这药开姑,其实就在一古变化。只不过过程缓慢,十年十几年,二十年这都说不准。周语叶若不是你在改变xìng别,说不定你早已毒发身亡在这十几年间的某天。”
周语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么说,我还要庆幸自己成为女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内心抽搐了一下。不管曾经受到过何种侮辱,又付出过何等代价,周语叶至少还是一个男人,虽说样貌有些女xìng,
也为此闹出过不少笑话与误会,但这些她都能忍受。
毕竟,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
但xìng别不同,这种灵hún上的改变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周语叶愣愣的坐在那里,其实之前还在景国然府邸的时候,她就已经心有所感,只是对此一直没有在意,再加上复仇心切,早早就将这等变化抛在了脑后。如今一切成真,让她甚至产生想要了却生命的想法。
这不是什么脆弱,换一个人来,未必能比周语叶做的够好。
第五十八章 夕阳下的微光【八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