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引得刘发父子三人频频点头,又频频作恍然大悟状,刘平直到今日才知道这做买卖实不比为将为相要来得简单,非但要人情练达,还要会察颜观色,又要会从小处观望出商机的所在,钱运益这番道理讲下来,三人皆心道,此人能有今天的成就,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说到酣处,刘平决定透露点东西给钱运益知道,便开口说道:“钱先生现在的产业有几分是放在盐铁上?”钱运益微想了一想,道:“怕已有六七分了,别的产业虽多,赢利却都不如盐,铁二项。小人近些年也着意地转手了一些别的买卖,集中精力来办盐铁二项。现在小人不敢夸大,天下的盐铁,钱某人已经占了一分田地。”言下略有得意。刘平当下微微一笑,道:“先生若是想长保财富,不妨多做点别的买卖,盐铁方面,慢慢撤下来也无妨。”钱运益一呆,满以为刘平又要叹服一通,岂料他却叫自己慢慢退出来,当下不解道:“这是为何,我大汉开国六十年,盐,铁从来都是商人最想要沾手的买卖。若是没有别的力量撑腰,寻常的商人根本连边都挨不上。小王爷此言有何深意吗?”刘平又笑道:“我只是觉得把买卖全都做在一处,不太稳妥,所以这样说,我不懂得为商之道,钱先生不要见怪。”钱运益闻言,神色一轻,心想,原来小王爷是做这般想,我还以为有什么蹊跷在内,当下也就呵呵笑道:“小王爷的话不无道理,把所有的买卖都做在一处,自然是要担些风险的。小人谢小王爷的提醒。”话虽这么说,钱运益却也并不真把刘平的话放在心上,盖因盐铁六十年来都是金鸡母,凡是抓住了的,哪里有人肯放,想想天下的命脉都操纵在自己手中,哪里还能不赚钱,说到天边去都没有这个道理。刘平也知道钱运益并未把自己的话当真,而刘平也不好把话说破,一来,说出来,这些都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没人愿意相信,二来,自己也隐隐觉得,说破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已经出言提醒,若是他不听,也只能怪他福命有限了。
当下不再纠缠,四人又说起旁的话题来。酒酣之时,钱运益露出了慎重的神色,开口对刘发说,“王爷,今日小人前来,一为拜望王爷,二来也确实有些事情想请王爷帮忙。”刘发笑道:“你是个大忙人,自然是无事不登门,寡人早料着了。”钱运益本来被酒灌红了的脸,又不自主地红了一分,当下说道:“王爷圣明,小人的这些心思又岂能瞒得过王爷的慧眼。”刘发说:“行了,什么正经事,说来听听。”钱运益一听,身子微向前凑,商人的谨小慎微又表露无遗,低声说道:“小人前些日子从北边回来,有一项买卖,最近很是红火,一本万利。小人因此也想涉足一二,只是这买卖说起来,由头不小,不是小人能力所及的。”刘发奇到:“哦?什么事情,这么难做?”钱运益左右一望,低声又道:“马。”刘发闻言惊了一惊,声音也不自主压低到:“你说的可是匈奴的马匹?”钱运益连忙点头。刘发长出一口气道:“这却难了,匈奴的马匹历来由官家采办,私人绝少插足啊。”钱运益道:“小人省得这一条,只是这匈奴马,从匈奴人手里买的时候只要半匹绢,卖到我大汉却值数万钱。小人也无意行违法之事,只想凭着朝廷的关防作正当的买卖,可是这关防,却不是小人所能办到的。”长沙王闻言道:“这件事情,寡人也无法,朝中的公卿权贵或许还能有如此能力,你不妨求他们一求。”钱运益赶忙道:“这忙,王爷便能帮上,且比那些人管用得多。”刘发道:“哦?此话怎讲啊?”钱运益说:“管这事的大人,王爷道是谁?”刘发说:“谁?”,钱运益道:“便是长沙国以前的国相,金裕金大人。”刘发哦道:“是他啊,他居然接了这个差事。恩,若是他,倒也还好办了。”
这金裕乃是刘发初为长沙王时的国相,因为那时刘发年纪尚轻,因此金裕的职责亦臣亦师,两人关系甚笃。后来金裕被调回朝廷,但每次长沙王进京,也都要去拜会一二,二人私交着实不错。金裕虽为人正直,却也不是迂腐之人。因此若要去行贿求他办事,是半点门路也没有,可若是央求他的至交故谊来说项,金裕多半会碍于故人情分,做些人情。因此,钱运益此求算是求对了门路。
当下,刘发就应允了钱运益,说改日修书一封,让他带到长安去。钱运益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送走钱运益,刘平回到书房,坐下沉思。适才那个少年此时正跟在他的身边,见他不说话,就开口问道:“小王爷想什么呢?”刘平被他打断,没好气地说:“你管那么多作甚?”那个被唤作宁钟的少年,脸一歪,轻笑道:“爷怕是在想媳妇吧。”刘平闻言,抄起一卷书简就打了过去,宁钟赶忙闪躲,一追一跑。宁钟正口中连呼:“爷饶命,小人知错了!”,冷不防就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却是刘发。
第十一章 长沙富商(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