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冬,十一月,窦太后并皇帝下诏,吴王刘平大婚,赐窦婴孙女窦?,以为吴王妃。
大婚的当日,窦太后和刘发都高兴非常,两宫平素里便皆都喜爱刘平。加之这门亲事本身乃是窦太后牵头的,她俨然就是此次大婚的媒人。但凡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都喜好为人说媒拉纤,就连太皇太后也不能例外。因此,眼见着自己说合的这对才子佳人,又都是她的子孙后辈,能够从此双宿双飞,窦太后哪里能不欣喜。
因此,当日,未央长乐接连传旨,赏下黄金钱帛,奴婢车马无数。满朝文武见两宫如此恩宠,更是铆足了劲地要借机与刘平交结一二。当日,几乎所有有些地位的在京官宦贵戚和名士巨贾,皆都流水介奔往刘平府邸前去贺拜,府门前,一整日都是车马来往不息,热闹非常。
窦婴以吴王妃祖父的身份,又是百官之首,第一个便到了刘平的府邸,刘平出府相迎。
窦婴今日看起来神色殊为愉悦,一身的锦簇新衣,不染一尘,满面春风。刚下得马车来,便立刻与出迎的刘平相对施礼。一番礼数过后,窦婴即朗声大笑道:“哎呀,老夫真是何德何能阿,能跟吴王殿下攀上亲。这真是无匹的荣耀啊。老夫这孙女,德薄才疏,今后还要请殿下多多体谅,容忍才是啊。”说虽是这么说,窦婴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定然是个有淑德,能持家的端庄女子。
刘平自刘发告诉他窦太后赐婚之事以后,倒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安然接受。毕竟他在这里过了也有二十年,早已入乡随俗。在这个年代,皇族官宦人家的正妻无不都是长辈包办,哪来的自由恋爱一说。若冒然自己去找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来充作正室,对于平常人来说或许也没什么,但是对于皇室来说,恐怕仍是大大的不当之举。
况且窦?在贵戚人家的年轻女子中,素来便颇有贤淑之名,长相也是上上之选,虽娇而不骄,算得上是个上好的人选。因此,刘平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此事也就定了下来。
于是,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依照古礼,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五礼之后,到了今日,便正式行“亲迎”之礼,等此礼完了,六礼齐备,这门亲事才算真正结成。
宾客们在刘平府邸热闹了一整日,平素里在朝中与刘平有怨隙的大臣们也尽量展颜欢笑,做足了人情。毕竟台面上的功夫是不能少的,私底下要斗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而刘平今日也几乎把京中所有有名有号的人都见了个遍,朝堂上的大臣自不必说,便是不少赋闲在家的列侯以及年高德劭,早已退居府邸,不问世事的老臣也见了好些个。
宁钟领着府里的内侍宫人往来穿梭地伺候着这些贵宾,而刘平则与一众地位尊崇的显贵在主厅端坐叙话。
刘平今日因为是大婚,所以自然也是穿戴得颇为精神,两相映衬之下,更显丰姿神采。
在座的有丞相魏其侯窦婴,御史大夫韩安国,太常南皮侯窦彭祖,廷尉柏至侯许昌,大行令王恢,大农令罗著,大农丞钱运益以及受窦婴邀而来的淮阳太守灌夫。
灌夫为人豪爽,作战极为勇猛,曾经负伤十余处仍求战,忠勇之名闻于天下。此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刘平,因为窦婴的关系,所以灌夫对刘平也颇有亲近之意。只是其人好酒,醉后即发酒疯,口出放肆之言。窦婴虽然屡屡劝导,他仍是不改本性。
果然,在座一众人都是微酌,他却是一觞接一觞地豪饮。过不多时,便有些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韩安国道:“殿下,如今能与丞相大人结亲,实是朝中之幸阿。”窦婴闻言,捋须微笑。灌夫大声道:“今后,今后君侯和殿下攀上了亲,谁还敢不听殿下的?谁还敢不听君侯的?灌某看,殿下,殿下再进一步,指日可待。到时候若能用得上灌某的,殿下吩咐就是,灌某蒙石矢,赴汤火,绝不含糊!”说着又是饮尽觞中美酒。
大喜的日子,大家不便斥责他,也都碍着窦婴的面子,毕竟灌夫与窦婴历来相善。当下窦婴道:“灌夫,不要胡说,你不要再喝了。”说着就让左右把灌夫给送了回去。而后窦婴离席谢罪道:“还请殿下恕灌夫酒后失仪之罪。”
刘平笑道:“无妨,灌夫本来生性豪爽。只是丞相以后还是要多多约束他一下才是。此人若能善为使用,收敛脾性,便是个将才。若是放纵了,恐怕就要授人以柄,遭人陷害。”窦婴谢道:“臣谢殿下指点。”
刘平心下也有些暗笑,道:“怪不得田?要受不了这个灌夫,果然说起话来直来直去,还好今日在座的没有大哥的亲信,否则有他好受的。”
这小小的插曲也就此揭过,众人接着饮酒叙话。
第二章 革故鼎新(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