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母亲悄声走到余正夏身旁,银铃小声响起来。
“楼上新搬来的老太太。”
说完,余正夏推开门。老太太站在门口,叉腰板脸,好像余家欠了她几千块钱。
“大晚上的,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老太太已年逾花甲,头发花白花白的,个子本就不高,由于弯腰驼背又缩回些。别看老太太这副模样,她训起吵到她的楼下住户,怎叫一个口若悬河了得。一开始训话,她便讲个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说了整整一刻钟,一个间断都没有,母子俩别想在她说话的时候插空解释。等她讲完了,他们两个才能好好向她解释,解释完了,他们再向她好好赔礼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老太太才饶恕他们,回楼上去。关上房门,余正夏想,他需要再跟母亲赔礼道歉一次,现在是个好机会。 “妈啊,刚才我”
“别再说了,我要换衣服洗澡了。”
母亲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差。余正夏自觉理亏,不想自讨没趣,便坐回到他的小书桌旁,半篇英语课文正等着他。他必须得背下来,背到三更半夜也得背下来,不然他母亲又要被英语老师找去教研室谈话了。时间紧迫,余正夏连忙翻开英语课本,打算熟读几遍课文后半段。
“oradetofdoutthatyourroductreallyisdifferentfreveryoneelse'shereareargenuberofatentexaers,too…”
余正夏念了好几遍,愣是一个字没背下来。他口里念的是长串长串的英语句子,心里却重复着他母亲说的四个字。
她也一样。不,其实,她承受的远比他多。从得知他父亲因为药检阳性被禁赛,到失去他父亲的音信,再到现在,她不知经历过多少的痛,比起来,他这个儿子的痛苦,只能说是相形见绌,不值一提。他思念着父亲,她更思念;他记恨他的不辞而别,她更记恨;他因为父亲的缺席被别人挖苦排挤甚至是欺负,她也因为单亲妈妈的身份,多受了不知多少本不会有的挖苦和白眼。
但他的母亲无比坚强,瘦小的身板看上去弱不禁风,内心却坚定不移。痛苦交叠,如万蚁噬心,从来没有放过她,她却从不向外人道起她的辛酸,仿似十六年前没发生过任何事。那场灾难过后,她一面顶着千斤重的乌云,一面忙着日日繁重的工作,一面把她儿子养到现在这么大。十几年间,一名单身妈妈会经受的各种苦难,随时都可以像最不留情的拳王,击得她倒地再也不起。但是,从他记事起,他就没见过母亲因为内心的苦痛破罐破摔过。自己的责任,母亲的责任,蛋糕店店主的责任,她都履行着,全力以赴,尽职尽责,似乎从未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再深的痛降临到她身上,她也只是撑着,把所有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受苦痛的任何影响。
念了十分钟,余正夏才意识到他的脑袋一直都在走神,如梦方醒。他试着屏蔽掉与课文无关的所有思绪,开始又一遍的念课文,认认真真念。
没读上两行,被封存的思绪就又都冒出来了,在他脑海里延伸。他在想,无论出了什么事
第八十章 余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