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千野老师,真是这样。”
千野被学生拉着进了医院最高级的特大病房,人们纷纷给他让开路。
千野走到太郎床前,冷漠地说,“我就是加藤千野。”
太郎睁开眼,“加藤君,救命之恩,我永生难忘!谢谢!”
千野掀开被子,敲了太郎一下腿,“有感觉吗?”
“有,有的。”
“抬一下。”
太郎抬起了腿。
千野握住太郎的手,“你紧握一下?”
太郎紧握了一下。
“正常,”千野冷漠地说,“手术好了,不等于你能康复好,让这么多人进来干什么?会感染的,感染会死人的。”千野说完,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千野又来到寂静的樱花园,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细长白净的一双手。难道在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手术中,一个神经都没切掉?这个时候他才产生了因自己将一个伤者医治成一个健康人而产生的负罪感。
千野还没有离开樱花园,学生又跑来了,“千野老师,快去看看,太郎的腿和胳膊都不灵活。”
“不是刚才检查过了吗?”
“刚才检查的是右边,这是左边。”
“急什么?告诉他,等着恢复。”
真是太精湛了,上帝真是帮忙了。既然上帝都帮忙了,这就是鸠山太郎的命,怪不得别人。
千野每天带着助手巡查病房,特别关照太郎的亲人帮助太郎要锻炼,多做肢体活动,才能早日恢复机能。千野很吃惊,他说这些谎话的时候很自然平静,仿佛忘掉了他为了切断那些神经,费了四个小时的周折。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积雪消融了,眼看春天就来了。
这是一个美妙的早晨,阳光明净,微风带着春天的暖意。千野坐在樱花园里,看着樱花树想到,樱花都要开了,该抽时间去看看叶子了。这时住院楼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接着传来了凄厉的惊叫和哭声。
鸠山太郎跳楼自杀了。
太郎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摔在一片等待融化的残雪中,血珠子膨出好远,四肢断裂的骨茬从肉里刺出来,跟折断的树枝没有什么两样。
太郎家人将一只黑色的装尸袋铺在残雪中,拉开拉链,把太郎放进去,再拉上,抬到板车上拉走了。清扫的工人用铁铲铲起带血的雪,堆在树根上,他大概认为血是一种肥料,对树有好处。
很快,一切都没有了痕迹,太郎的病房又住进了一个新的脑伤者。
有一天,千野值夜班,正在灯下看东西,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太郎。他脸色死白,十分悲伤,看了一眼千野,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拿了一条纱布缠头上的伤。千野怜悯地看着他,用上帝一样的声音说,太郎,感谢上帝吧,你没有死在中国战场上。太郎笑了笑说,我真希望死在中国战场伤,然后转身走了。千野对后来进来的医生讲了太郎来了的事情,医生大惊失色,是你产生幻觉了吧?
千野说,如果我的手术再做的好一点,他就不会自杀了。
那个医生说,那么严重的伤,没成植物人救不错了。是太郎年轻气盛,受不了这点残疾。你已经很尽力来,你看,他进来也没有责怪你啊!
下一个夜班,千野去水房打水,看到太郎在用一个脸盆洗伤口,水池子都红来,千野让他不要洗,那样伤口会感染的。他不听,千野只好回去让助手来劝阻,助手回来说,水房里什么也没有,水池子很干净,没有一点血丝。
又一个夜班,千野看到太郎在雨里徘徊,千野叫人来把他叫回来,那样会感染死掉的。而来人说,外面没有下雨,那一条条白色是透过树叶的月光。
千野的幻觉越来越严重,院长要放他的假,让他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心理再回来。
千野说,“我没有心理问题,不需要休息。”
院长说,“你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太郎脑袋里进了块石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脑外科有几个没有后遗症的?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毁掉的。你需要放松。现在正是种大米的好时候,到乡下找一块农田插点秧,吃上了自己种的大米,心情会好的,再回来。”
千野大怒,摔掉白大褂,愤然离去。
4 手术刀尖上的杀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