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同进了苏府的小楼,两只套在长筒马靴里的脚,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到处是创伤的黄花梨木地板咯咯吱吱,快被踩塌陷了。
苏小同穿着一身崭新的日本军服,腰里别着手枪。他感到父亲、母亲、哥哥、嫂子的眼睛正看着他,他悲伤的想,不知他们能否认出来,这个在他们家里肆意走动的日本军官是自己家的苏小同?如果他们认出来了,一定很愤怒。他又欣慰的想,如果亲人们能目睹着这里将是他作为中国人、苏家子孙藏在日占区的抗日根据地,他们一定又会转怒为乐的。
家里自然被浩劫一空,墙上原来挂着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名画的地方,现在留下的是一颗钉子和能看出原物尺寸的灰色印痕,原来摆着瓷瓶、木雕、玩石的玻璃柜子,现在放着他刚端进来的不值钱的鱼缸,缸里有两条不值钱的小金鱼。活泼的小金鱼让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有了鲜活的气息。
老旧的太师椅和其旁边的一个独脚圆桌砍痕累累,三木说,那是樱子所为,用的是太郎的战刀,从那砍痕上可以想象,美丽的、柔美无骨的樱子是一个疯狂的大力士。
客厅的地板上有一块被火烧过的痕迹,三木说,那也是樱子所为,樱子要烧掉这栋小楼,被在这里翻天覆地搜查的本田拦住了。本田说,发泄一下怒火就行了,我们已经是占领者,苏府就是我们的,可以为我们所用。
苏小同在心里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这苏府为谁所用。
三木清理完苏府后,龟田院长让苏小同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没问题了就搬过来住,上下班方便,还派樱子负责添置家具。苏小同说,既然父亲要来,这个事情一切要由父亲决定,樱子又不是我的未婚妻,让她张罗什么?气得樱子发誓不会理这个事。
苏小同知道哥哥找过养父后,格外小心起来,怕养父对他住进苏府有猜测,不同意马上搬进来,但要求为养父同意住在这里做准备——养鱼和鸽子。
这座院子还是归了苏小同掌管。苏小同换了锁,拒绝任何人帮忙,一个人出出进进买鱼买鸽子,按自己的心思整理院子。
现在,这个院子要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后院收拾出来了一间过去的佣人房,配齐了床、桌子,椅子,地上放着燃着木炭的火盆,以赶走上海深秋的湿冷。三木认为的迷幻实验将在这里进行。其实是张木林在这里养伤,真正的用没用麻醉剂做迷幻实验,三木能知道吗?这才是真正的人不知,鬼不觉。至于张木林养好了伤离开的事,夜莺已经计划好了,绝对会给三木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小同可以借张木林将宪兵队的消炎药、麻醉剂拿到苏府,然后转移到尼洋渔铺,渔铺后院藏有伤员,苏小同已经借鱼事,开始给伤员治伤了。
狸猫换太子实在是一个可以一石三鸟的行动。
行动将在这天傍晚进行。苏小同向三木保证,绝对万无一失,只要他能将本田接人的时间控制在傍晚,事情会进行的本田连个屁的味道都闻不着。
苏小同站在窗前,隔院望着窗外铁珊外的马路,雨还在下,行人很少。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让气温骤降,定计划的时候没有想到老天会这么照顾,一下让街上的行人减少了许多。就是有人,也是遮着雨伞,缩着脖子低头看脚下,防止踩到水坑里。而我们的人可以打伞、可以用围巾遮着脸,向即将过来的目标靠近。
打劫的人是夜莺负责的,对此夜莺没有向苏小同透露过一个字,让他对三木的交代是:他父亲过去救过一个帮会头目外号小汤的命,小汤听说救命恩人的儿子来了,特意看过他。三木问苏小同是怎么对小汤说的?苏小同说,小汤没问,这是江湖上的规矩。
三木说,“这规矩好,我能交这个朋友吗?”
苏小同说,“可以,不过我劝你,等这件事完了,你看他的表现,觉得还想交了再说。”
三木说,“加藤君说的对,与中国江湖上的人交朋友还是要小心。”
三木问,“小汤在那里打伏击?”
苏小同说,“把事情交给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事,不能问,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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