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地一暖,有了什么念头破土而出,却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又填了一锹土。
这边潆洄却觉察不对,手指轻颤点在他的左臂向下滑,不出所料,仅一会儿就触到了一处充血肿大的骨裂口。“你······”潆洄又气又惊,狠狠地瞪向石繁。“你是故意的······”
“没错,本来只是浅浅地断开了,是你将它甩了出去。这下子坏了,应该裂了一大半儿。”石繁冷汗涟涟却是撑了半副身子,挑衅似了扬起眉毛。
潆洄见惯了生死病痛,却不知晓能牵引断骨与会武的人反抗时,骨茬相磨是怎样的痛。便不管不顾地扯下他的衣袖,伤处已经高高肿起。她放缓了手仔细掠过裂口,对准了接上去。却瞥见石繁云淡风轻的眉目,知道他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由恼怒,双手一开将方要接好的断骨生生掰开。石繁猛地一耸,疼痛的呼喊因为事发突然没关住已经叫了出来。他大喘了口气,咬牙道,“你作死么?”
“我不作死,是你作死,痛的是你又不是我。”潆洄一面埋头接骨一面将要滴落的眼泪逼回眼眶。“反正我们这种人最冷心冷肺。”潆洄并不觉得多委屈,对于不相干的人她的确是冷酷到了极点。只是对于石繁,连亲手让他疼她都感觉身体的某一处柔软也跟着撕裂般得疼。这一次是真的放柔了动作,石繁也不疑,还是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
好容易接完,潆洄手中已经湿了细密的汗。将随身带着的伤药给石繁涂了厚厚的几层,想了想劈了小几做成夹板,又撕了衣服给他捆紧。
“千万记得不要碰水,药要按时上好,一日三次。上药么······我一会儿去找店小二让他给你请大夫照顾你。不过还是要放心我接骨的技术,不会出错的。”潆洄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却是这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石繁的衣服早被她扒得只剩了一只袖子,露出瘦得精实的肌肉。肌肤是健康的蜜色,却因为摔下来是被硌得青一块紫一块。
感觉到石繁也在玩味地看自己,潆洄讪讪地扭头。“那个,这药一会儿你自己擦在身上,也是管用的。”
石繁弯起唇角,“我伤着手,怎么擦药?”
潆洄只感觉自己在他的注视下逃无可逃,平日精明的头脑也转得迟钝,好久才想起理由道,“不是还有大夫么,定是男的,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不是男的倒好。”石繁大笑,“这是你担心的?”
潆洄深吸一口气。“你还缺什么要我置办的?”说着胡乱拢着他的衣服将石繁扶到软绸椅子上坐好。
“酒,和美人。”石繁懒懒得向后仰,“有酒有美人的日子就是我今后最想过的日子。”
潆洄就这样大眼看到桌案上宣纸他潦草疏狂的字迹。“白发萧萧卧泽中,秪凭天地鉴孤忠。厄穷苏武餐毡久,忧愤张巡嚼齿空。细雨春芜上林苑,颓垣夜月洛阳宫。壮心未与年俱老,死去犹能作鬼雄。”还是怨的,怨她们的陷害,怨自己壮志未酬。潆洄垂下眼眸,自己读得懂的。
潆洄看着石繁难掩失意的脸,很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将他打醒,告诉他一次跌倒算不得什么要振奋向上,不让他沉迷酒色笙歌。可她不敢,她宁愿他过庸碌无为的日子,靠她养活。他一但恢复运筹帷幄的他,又不知道会给主子带来什么威胁。她太清楚他的性子了,他不会放过的,还是这样潦倒的日子好······
“恩。”潆洄压抑着声音轻轻答应,“给你银子,你随意挥霍,买酒也好,买美人也好,只要你高兴。仅一样,现在官府查得紧,青楼还是不要去了。酒醉了也不要随意出门。你这相貌·····被卖进男妓馆里都不知道。”
又嘱咐道,“这几日我可能会很少来,你照顾着自己些。如果下次来胳膊还是不好,小心我直接砍了它省心。”
留下一包银子潆洄便走了,石繁关上门的一瞬间目光恢复精光四射。其实他在早上便接到姑苏卿皊命令他收手的旨意,可他不想放手了。一个计划悄悄生成,如果成功,对王爷是一大帮助,潆洄没有花曲意的势力也再无法逃脱。算计你,又何尝不是为了接近你?
轻吁了口气,石繁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算计你,又何尝不是为了接近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