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们每天晚上一点钟打烊，小三最后离开，她负责关门，我十一点钟左右就回家了。”
“有人证明吗？”王立问，他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小三可以证明。”虽然明白这只是例行笔录，但我还是有点恼怒，好朋友死了，我伤心还不及，怎料却被当作疑犯似盘问。
这时另外一名公安走过来对王立说：“小三那边我也问了，‘镜影一点钟打烊，是她关的门，”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是十一点钟左右离开‘镜影的，对吗？”
我点点头。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王立对我说：“素小姐你可以回家了。”
（三）
木岚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钟，死因不明。现场没有任何脚印、指痕等可以帮助侦查的线索。但相关的调查结果仍然陆续传来。
跟木岚起冲突之后，子韩回到学校，傍晚去了学校的小饭馆喝酒，因为与邻桌起了冲突，打了一架，被带到校派出所。因为双方认错态度良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又是学生，所以写了检讨书就由各自的系主任领回去了。一直闹到凌晨四点钟。
小三一点钟关门的时候，咖啡馆里里外外已经没有任何人。她锁好门之后搭最后一班公车回家，一点四十五分到家，同租的小姐妹可以证明。
我是独居，房子买在浦东，开车回去大约半个小时。小区的保安说十一点半的时候就看到我的车开进去了。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除了子韩，我和小三都没有谋杀木岚的动机。而有动机者又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这案子，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被当作悬案束之高阁，没人再提起。
然而我还是想不通木岚为何会死在我的咖啡馆里。咖啡馆只有我和小三有钥匙，没有钥匙，她是怎么进去的？凶手又是怎么进去的，如果有凶手的话？
后来小三跟我说：“她的表情好像“午夜凶铃”一样，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你说，她会不会是吓死的？”
“有这个可能。”我敷衍地说。木岚死得太离奇，太凄惨，我不想再提。一想到这件事，即使站在阳光下我仍然打了个冷颤。
“看来我只有回老家咯。”小三叹了一口气，偷偷瞥我一眼。她是我的远房亲戚，家在农村。小姑娘留恋大都市的繁华呢。
我笑了笑：“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我想人们应该已经淡忘这件事了。”
“重开‘镜影！”小三笑嘻嘻地接着说。
我羡慕小三年轻明媚的心态，这么恐怖的事好像一点也没有在她心里留下阴影。可我却饱受了失眠之苦。
（四）
重开“镜影”前一天，我特地请了某种专业人士来做法事。死者已矣，生者当生，无论现实再悲惨再恐怖，我也得赚钱活下去。希望木岚可以理解且走得安心。
晓均冷眼旁观：“素沁，想不到你堂堂文学硕士居然信这个。”
“昏！”我驳斥她：“你还堂堂心理学博士呢，难道不知道这是求个心理上的安慰么？”
小三天真地说：“我奶奶说大办法事可以让冤死鬼别上门索命。”
“啐！”我不让小三再说下去。
“脸都白了，素沁，你未免太迷信了。”晓均又取笑我。
“大吉利是！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少乌鸦嘴了！”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镜影”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呢，能不紧张？老实说，我不开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好友横死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担心“镜影”的前途。毫不夸张地说，“镜影”的一寸钉一厘布都是我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
小三的手机响了，小丫头鬼鬼祟祟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来到我心里，想了想，又找不到原因。
“夜阑人静处，想起你，一曲幽幽的萨克斯风……”，晓均哼起《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我猛地转过头，看着在角落里对着电话嘻嘻哈哈的小三，那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找到了出口：她的手机铃声，居然是《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小三，你啥时买的手机？”小三接完电话回来，我问她。
“不是买的，吴丽花把她的旧手机送给我了。”吴丽花是她的“同居”密友，“我出去逛会儿，哈？”她笑嘻嘻地说。
（五）
一片浓重的黑暗，远远超过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像一桶黑色浆糊，糊住了眼前的世界。我努力想看，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突然，一道白炽的亮光劈下来，我赶紧捂住眼睛，怕这迅猛的光明伤了眼睛。
“素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我。
“木岚？”我惊讶地脱口问道。
“是我。”我感到耳边有呼吸声，木岚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我却不敢睁眼看她，我怕看到她七窍流血的模样。
“别怕呀。我是木岚，你的好朋友呀。”她温柔地说。
“岚。”不由唏嘘，我缓缓张开了眼睛。她竟马上背转身去。我去扳她的肩头，我想看看她是否美丽如往昔。
她扭扭身子，不让我看，兀自唱起来：“夜阑人静处……”歌声未停，她突然就消失了。
“木岚！木岚！”我叫起来。
已经不记得做了多少次这样的梦，自从木岚出事后。我从恶梦中尖叫着醒过来，感到喉头干渴，浑身燥热，心跳得很猛烈。我突然觉得床边坐着一个人，虽然他（她）的呼吸轻微，但我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我猛地摁亮房间的灯，只见小三坐在我床边，背对着我，两眼呆呆地望着地板，两条腿悠悠地晃荡着。
“小三？”我轻轻地唤她一声，她没有动静。
“小三？”再唤一声，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梦游？“镜影”重新开张不久，跟小三合租的女孩子搬走了，我就让小三搬来跟我住，真没想到她有梦游的毛病。听说不能叫醒梦游的人，否则她们会受到惊吓，所以我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只见她站起来，走到屋中间，双手下垂，面对着我。看到她大睁的双眼，我还是惊了一下，虽然知道其实她是在梦游中。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走出去，并且小心地带上门。看见她在梦中煞有介事的样子，我不由“咕”地笑了一声：明天又可以好好糗她一顿了！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躺在床上看着小三又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拖把，从门口拖到房间中央，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惜听不大清楚。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去，听到她回到房间的声音，我才又睡下。
杀人镜（1－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