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相与的角色,有些人心里憋着坏,可是还能和对方笑着以姐妹相称。
不过这些事一出,整个春暖楼已经初现颓势,楼里的匾额上挂着灰,匾额下的门口的龟公有气无力的垂拉着脑袋,时不时拿着拂尘赶赶飞过来的飞虫。
江丞眉头皱了皱,他揣着盒子看了眼秦铮问进去不?
秦铮垂在身侧的小指勾了勾,他上前挡在江丞的身前,给他开路。
得知贵人来了,新上任的老鸨笑的满脸褶子,“爷,我们这里的姑娘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小的给爷叫一两个过来。”
秦铮瞪起了眼睛,样子有些骇人。
老鸨被吓得一个踉跄,也摸不准江丞等人的意图,索性闭嘴不说话,贵人事多,多说多错。
江丞摸了摸怀里的盒子,问清秋呢。
老鸨眼睛转了转,随机露出惶恐的表情,“爷可是想要见清秋。”
江丞说是。
老鸨拍了拍脑袋,脸上的皱纹在诉说着这个女人的不容易,“爷,这可不得巧了,清秋前些日子没了。”
江丞垂下眼,问人怎么没了。
老鸨没想,张口就来,“疯症严重了,自己在楼上跳了下来。”
江丞垂着眼睛说是吗?
老鸨低着头低眉顺眼的说是。
怀里的东西用不上了,江丞不太高兴,他看着老鸨道,“以后这些害人的生计还是不要做了,免得等死了下了地府,阎王把你扔到十八层阿鼻地狱里,层层受苦。”
老鸨打了个寒颤,垂着脑袋说是。
她的寒颤刚打完,从角落里就窜出一个丫头来。丫头浑身脏兮兮的,佝偻着身子就给江丞磕头,“我家姑娘没死,求爷救救我家的姑娘吧,再完几天我家姑娘可能就真没了。”
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老鸨浑身一抖,举着手就骂贱蹄子。
没打成,被秦铮拦了下来,江丞让姑娘抬起头来说话。
姑娘垂着眉眼,脸上有青紫的痕迹,“大人,我家姑娘没死,现在被她关在院子里。”
江丞侧头看向老鸨,“是吗?”
老鸨额头上冒起汗,跪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江丞抿嘴冷笑,“你可知我可治你何罪。”
老鸨跪着求大人法外开人,说自己只是不想让清秋冲撞了贵人。
老鸨是在找借口,她的眼珠转的频繁,里面肯定有别的龌龊是江丞不知道的。
清秋不在原先的地方住,她搬了院子,丫鬟领着他越走越偏,七拐八拐才最后在一个破落的院门门口停了下来,院子里传来男人的□□和叫骂声。
男人一边叫一边骂,说清秋就是贱,一招呼像狗一样的往上扑,他说能睡上头牌便是做鬼也甘愿。他说清秋以前不是故作清高吗,天天端着一张脸看不起自己,现如今还不是被自己骑
说话间有手掌拍打皮肤的声音传了过来,男人让清秋腿再张开,说自己要干死她。
丫鬟的眼眶顿时红了眼眶,她嘴里骂着畜生,踹开门就往里冲。
屋内正在办事的男人被一吓吓萎了,他伏在清秋的身上扭头来看踹门的人,“老子还在想你这丫头跑哪去了,现在自动送上门来更好,来把爷伺舒服了,爷今晚给你们多加两个鸡腿,保准晚上骑着更有劲。”
丫鬟带着哭腔让男人在清秋身上下来,男人说好,下来的话就骑他。
江丞冷眼看向老鸨,“身体不好?”
老鸨哆嗦了一下又跪了下来,磕着头一个劲的求江丞饶命,她说这是清秋自甘堕落,怪不得别人。
那男人顺着声音忘了过来,瞪着眼睛就朝着江丞□□,“娘你又给我送来一个欠上的玩意,这个长得好看,骑起来带劲。”
秦铮的脸瞬间阴霾,周身散发着杀意,异常骇人。
男人从清秋身上起来,身下淌着水就往江丞的方向走,“来哥哥的怀里,哥哥保证让你舒服的欲仙欲死。”
江丞来这个世界一共被两个人言语调戏过,前面的李纨绔多少还有分寸,而今江丞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嘴里喷粪。
秦铮看着男人过来,挡在了江丞的面前,薄唇抿了起来,眼睛里带着满腔的怒火,他道了一声该死,抬起脚就往男人身上踹。
秦铮习过武,又是下了狠手,一脚下去男人趴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跪着的老鸨两眼一瞪也晕了过去。
江丞没管晕的两人,他从秦铮的身后侧头往屋里瞧,只看见清秋衣衫褴褛,脚下淌着血水,别的没看到秦铮就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脏。”
江丞哦了声,收回了眼睛,他让人带着清秋和丫鬟出去收拾一下,等收拾干净再领到他跟前。
清秋的屋子被芍药占了,人走茶凉这话在青楼这种风月场体现的尤为真切。
春暖楼的人不知道江丞的身份,见他拿着沈英的令牌还以为他是刑慎司当差的,这年头老鸨不敢得罪当差的人,但芍药不一样,她说自己上面有人,江丞惹了自己,到时候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江丞垂眼敲了敲扇柄,问上面的人是谁。
芍药的表情有些倨傲,仰着头说是当朝的国舅爷。
国舅爷多了去了,他父皇纳一个妃子就多了国舅和国丈,有时候国舅还不止多一个。
芍药说是李国舅,说让江丞别惹自己,要不然他会让李国舅给江丞点颜色看看。
江丞侧着脑袋想了想他父皇宫里有那位娘娘姓李,他父皇的妃子少,大部分是府潜时跟上来的老人,府潜时的妃子总共也就四位,一位姓岑,一位姓棠,还有两位复姓上官和欧阳的,江丞想不起来那位妃子姓李。
芍药的脸色由白变青又转到了红,她说自己的恩客姓李叫李建雄是当朝昭仪的弟弟。
江丞笑了,他本是多嘴问了一句清秋以前的屋子呢,就被芍药怼了,现如今又搬出关在刑慎司的李纨绔来,这事就有意思了。
江丞说现如今那人在刑慎司关着呢,护不了你。
芍药说这只是暂时的,李娘娘的肚子在那呢,他弟弟能被关到什么时候。
江丞说这可保不准,毕竟新帝马上登基,李娘娘便是有肚子也不能立马生出来,即便是生出来在新帝那里也救不了他弟弟。
芍药哼了一声,眼底满是嗤之以鼻。
江丞笑了一声,看来那李纨绔和芍药说了什么,不过他说什么现在江丞不在意,毕竟翻不出多大风浪,过几天网一收没一个能跑的。
芍药不让屋子,别的屋子又住上了人,只能让清秋搬到晚秋的屋子里。
春暖楼有些人犯忌讳,认为晚秋死的不吉利,死过人的屋子不肯住,现下才能让清秋躺着。
也不是嫌不吉利,楼里每年都要死几个姑娘,屋子还是照样换着人进去住,晚秋的屋子是因为闹过鬼,她们害怕。
这话是晚秋的丫鬟绿萝说的,这丫头忠心,说话时眼睛是红的,她说自家的姑娘以前也是清白的身子,现在却被楼里的龟公给糟蹋了。
江丞听懂了丫鬟的意思,他没说话,古代青楼就像现代的娱乐圈,明星倒了、不火了,是个喽喽都能上去踩两脚,谁管你以前是多大的腕儿。
这事江丞以前见过不少,与娱乐圈不同的是清秋神志不清,是被逼的。娱乐圈男男女女是为了出头才去爬床的,说到头都是为了活着。
这世道有的人活的连个畜生都不如。
丫鬟要给清秋清理,江丞扯着秦铮出了屋,到廊下站着,不远处传来了姑娘和恩客调笑的声音,江丞皱了皱眉,他不爱听,觉得里面的谄媚太多了。
秦铮倚着栏杆看了眼晚秋的屋子,眉头挑了挑,“别说晚秋的屋子还挺好,倚栏靠湖,一开窗就能看见春波的湖的景色,要是屋里不闹鬼,肯定不少人巴着往里搬。”
江丞点头说是,晚秋是春暖楼的头牌,以前又有裴宴护着,吃穿用度自然都是顶尖,只不过现在都没用了,人死如灯灭,说多了还有什么用。
秦铮双手枕在后面,看这江丞笑,“要是我的话,我才不要过的和裴宴那样,死了还留那么多的遗憾。”
江丞说是呀,死了喜欢还没说出口是挺可悲的,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挺可悲的,不过这话江丞没往外说,一说出来秦铮又要问了。
秦铮哼了声,道,“那是他怂,我以前看他看的心里着急,恨不得把他捶清醒了。”
江丞笑不出来,说你以前也挺怂的。
秦铮哼哼了两声,“可我改了,我追上了媳妇,这挺好。”
江丞踹了他两脚,追上是追上了,别的方面却怂的像个怂包。
秦铮笑得像个无赖,“三哥你下手轻,不疼。”
江丞,“……”
江丞又踹了秦铮两脚,“我发现你比凌阳还皮。”
他说完这句话就住了嘴,霍凌阳以前窜的像个猴子,下河摸鱼上树掏蛋外加在皇宫里放鞭炮,他样样都干过,现如今却安静的像换了个人似的,换成了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气氛一时间静默了下来,不远处传来了龟公的叫骂声,好像是一位小丫鬟出了错,倒了客人一手茶。
小丫头觉的委屈哭了起来,客人说哭什么哭,丫鬟的命还没有自己的袍子值钱。
系统在江丞的脑袋里感叹万恶的旧社会。
江丞说是哦,幸好自己投的胎富贵又荣华,要不然自己到晚会被人打断腿。
系统说不可能,到那时候江丞会被卖到小倌倌楼。
江丞说谢谢哦,自己能成为小倌倌楼的头牌也挺高兴。
系统,“……”
江丞往楼下瞅了一眼,那丫头已经被龟公拖走了,没有救美的英雄出现,管事的罚丫头今晚不能吃饭,十二三岁的丫头哭的更狠。
秦铮顺着江丞的视线往下看,憋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
这孩子这些天心事多,老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江丞伸手撸平秦铮的眉间,轻声问怎么了。
秦铮这次没说没事,他语气里有羡慕,“那人明显的是在帮那丫头。要是罚她那能只不让她不吃饭,这个时候藤条都断了好几根了。”
江丞垂着头说是吗。
秦铮嗯了声,“不过吃不饱饭的滋味不好受,我那那时候饿的,都很不得把自己吃下去。”
江丞拍了拍秦铮的肩膀说都过去了。
秦铮眼眶泛红,笑着转移了话题,“霍嘉将军有消息传过来吗?”
江丞盯着拐角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次换秦铮来安慰他了,“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江丞说对啊。
过了一会绿萝来说清秋收拾好了,问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她家姑娘现在清醒些,能回话。
江丞从盒子里拿出面具戴上,问秦铮戴的像不像。
秦铮伸手把江丞束起来的头发散了下来,“这样更像。”
江丞说好哦,他今日穿了件暗黑祥纹云彩锦绣,再戴上面具很像那日鬼树林里见到的黑袍人。
他进了屋,床边的清秋脸色瞬间苍白,像吓极了样,“我什么都没说……不要杀我……我很乖。”
江丞问怎么乖了。
清秋,“我没告诉她们你来过。”
江丞,“什么时候来的?”
清秋歪着头想了一会,“很多次,很多很多次……裴宴不是我害的你,你别来找我。”
江丞咽了咽唾沫,“为什么要找你?”
清秋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说的是真话。”
有些毛骨悚然,江丞向上望着头顶,他想起了清秋穿着大红嫁娘服挂在梁上的样子,面具遮挡下江丞勾了勾嘴角,他指着房梁轻声道,“你看晚秋在那。”
清秋缩在床里头,小声地念叨着“是裴宴找你索命的,不管我的事……你死了更好……楼里有鬼……晚秋变成鬼回来了……都回来了……”
江丞面具下的脸垮了,他本想印证别的事情,没想到挖出的东西更多了,裴宴为什么要找晚秋索命,难道凶手是晚秋。
城南三千六百巷,春暖楼是里面最大的一家青楼,没出事前各路人进出的多,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也出,保不住是什么时候混进了人。
江丞出了屋,老鸨就应了过来,她脸上挂着笑,谄媚的厉害,“爷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吗?”
江丞说没有。
老鸨就跟他绕,绕了一会就绕到了他儿子身上。她说自己的儿子从小娇惯惯了,不知天高地厚。
江丞没让她再往下说,他指了指清秋的屋子,“那屋子闹鬼?”
成了老鸨的人都是人精,更别说能在竞争当中胜出的女人,老鸨眼睛转了个圈,里面发着精光,“小的马上就让清秋搬回原先的屋子,再找个好郎中给她治病。”
江丞说好,“不能少头发丝。”
老鸨弯着腰说不会,便是自己的头发都掉光了清秋也不会少一根头发丝的。
秦铮吃味,“三哥,那清秋长的挺好看的。”
江丞说没他好看。
秦铮咧开嘴,笑得像个二哈。
事情有了眉目,江丞也没在春暖楼多待,出了门便直接打道回宫。
他沿着青色的石板路往回走,路上有几家的孩子在转圈唱歌谣,小孩说“百鬼出,妖星落,皇城起大风……”
江丞的嘴角抽了抽,现在都编成民谣了。
秦铮的脸色不好看,他朝娃娃们抿嘴做了个鬼脸,吓唬道,“谁叫你们唱的。”
娃娃被吓的散来了,“癞子教的……”
娃娃跑了,秦铮还在生闷气,“胡说八道。”
江丞让他放轻松,也没多少事。
江丞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了城东,路被堵了起来,两家的送殡队伍撞到了一起,谁都想先走,谁都不想让。
路前头是四个开路鬼,一家一对,四米高的个,狰狞着脸,上面挂着红绸子。
能住在这个位置的大都在朝里有个一官半职,两家儿子都在朝上当着官,平日里也能说上话,今天却谁都不想让。
他们在那吵,江丞就窝在墙角里看,李家儿子抬了抬手露出手上戴的珠串,他说自己信佛,这事就算了。
吵完了,队伍刚要走又冲出一个老太太,她喉咙里像窝了口痰一样,含糊不清,“死了,死了……都被妖怪杀死了……”
江丞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老太太是城门吏的老母亲,她身上萦绕着一股死气,拍着手在说些晦气的话。
老太太住的地方离城东远,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过来的,她身上沾着草屑,拍着手在哭,“快了……快了。”
快什么了江丞不知道,没一会城门吏便赶来了,他一边拖着自己的母亲,一边向李武官告罪,他说自己的娘有癔症,犯了病才这么说,并不是有意冲撞。
江丞心上涌上一股寒意,他看着老妇人叫骂着城门吏,然后渐行渐远。
过了几天就到了江丞登基的日子,一大早江丞就被礼官拽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跳的直砰砰,“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争的位置,就这么成我的了?”
系统,“yer,你悠着点,笑得太欢,怪吓人的。”
江丞说谢谢哦。
28.皇城里的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