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脐下四指处与中脉会合。如此,便打通了大周天。
他感到体外似有一个大光环,明亮而辉煌。他感到他的呼吸也随着内气张驰、开合着,并与内气一起沿督脉、任脉运行,达到气息合一。墙上的图和书橱里的书仿佛也有了气,且自成“一壶天”。这样,屋外的自然为大天,屋子为中天,他自己为小天。书上说:“三天亦一天,已身自为仙。”曹明维至此,算是彻底地进入了气功态。
他十二岁那年,父母双双死于海难,独有他活了下来。有人对他的爷爷说:“海爷,这小子,将来必有大造化。”他一直说不上这是不是他的大造化。
他爷爷曹老海,是海上的舵把子,被海上的船民和陆上的强人尊称为海爷。他被人尊称为海爷,至少已有五十年了。曹明维对父亲的印象已不很深。他所记得的是,他父亲完完全全是他爷爷的翻版,魁梧、强健,也是那一带海上有名的船老大。他父亲性格豪爽,为人极讲义气。
曹明维是生在海上的,也长在海上。他爱海,就象别人爱自己的故乡一样。他精通了气功之后,只有在海上才能深切地感受到“天人合一”的那种神韵。他离开海,就是因为那场难以躲避的风暴。
其实,那天他父亲早就看出要起风暴了。他本该立刻转舵回航。但他很自信,认为在海上没有他对付不了的。同时,也因为他太想要那批私货了。那条从台湾来的走私船到晚了,等把货物移到船上,天色就已经开始变了。
风暴起来之后,父亲打算直穿烂钉礁,抄近路回家。
烂钉礁是一片暗礁。据说因为沉船太多,烂钉礁的每块礁石上都散落着数不清锈蚀了的船钉。烂钉礁的涌浪极其险恶。
出事的时候,父亲的船先是从一块礁石上擦了过去,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但却使船偏了向。船因此没有挣扎出另一股巨浪,轰然撞上了另一块礁石。这时,船体已经破裂,并开始进水。巨浪退下去以后,船也随之退了下去。但紧接着,船就随着第二股巨浪,更重地撞上了礁石。船解体了,四分五裂,成了散落在整个海面上的一片碎板。父母和船上的人都死了。唯有他,挟着一块船板漂到了岸边。
海爷说:“这是天意,你上岸吧。”曹明维就这样离开了海,进了城市。
那个时候,爷爷的处境很不妙。他不断在山上和海上躲避对他的追捕。迫不得已,他把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交给了把兄弟钱一夫。
钱一夫以前是个走方郎中。虽是行道医,却医道高明,解放前就已很有名气了。他的气功疗法更是一绝。后来他在城里开了一间草药铺坐堂行医。但解放后,气功被当作迷信。无奈之下,他把草药铺改成了茶馆,借以度日。屈指算来,钱一夫已有八十多岁了。但也和海爷一样,身体强健硬朗,声音响亮。所不同的是,海爷面色黑红,钱一夫则是浅白微黄。他收留了曹明维,在操持茶馆的同时,教他学习中医、按摩和气功。十年后,钱一夫在梦中仙逝时,曹明维的按摩已在当地有了一些名声。
在曹明维十二岁之前,他接触的唯一女性是他的母亲。十二岁之后,曹明维随钱一夫学医,练功修身,逐渐清心寡欲,远离了女性。但在这一前一后之间,他见到了一个特殊的女人,并在他单纯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个女人,就是林希湘。
他刚到钱一夫家时,钱一夫正在给一个叫涂和强的人治疗手伤。那时他还不知道涂和强是何许人,更不知道他受伤的原因。只知道那伤因感染而变得十分严重。钱一夫每天一次去给他换药,并发功为他调理。
他第一天随钱一夫去涂和强家里,是在一天的傍晚。涂和强坐在桌旁。钱一夫刚刚给他换好了药,正双手环抱,沿着他左臂的经络上下发功调理。这时,门无声地开了,林希湘无声地走进来,侧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曹明维扭回头,略带惊讶地打量着她。
那时已是夏天,她却穿着一件青色的薄棉袄。棉袄在这个南方城市里是极少见的。她的脸色玉一般地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两条细眉弯弯地斜挑上去,眼圈乌黑,看上去憔悴而衰弱。在那个时间里,房间里十分宁静。钱一夫和涂和强都注意在治疗上,林希湘则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治疗,而曹明维则悄悄地打量着这个美丽而憔悴的女人。他确实注意到她那别样的美,他还注意到一束金色的夕阳从门外照射进来,给她勾勒出一个肃穆而宁静的侧影。就在那一刻里,他砰然心动,心里绵绵不绝地涌出一股他永远也说不清的怜爱之情。
四十二、 意沉丹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