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当然还带点得意。
唐傲侠看出他眼中得意之色，冷笑一声，翻身下马，从马上摘下自己的两石五斗强弓，却抽出八支箭咬在口中，一张弓，两支箭同时射出，又一扭身换成右手执弓，还是两支箭同时向后射出，再跳跃向右射出两箭，接着又反身向左射出两箭。
几乎是眨眼间，各在百步外，四面八方的八棵小树同时被射中，箭尾依在巍巍颤动。
李略羞愧地低下头，他知道师父是在教训自己的自满，他还差得远呢！射箭精准是射箭箭者的基本要求，普通弓手都能做到，关键是力量、距离、技巧、速度，这才射箭高手的素质。
他们师傅二人话从来不多，心里都明白，唐傲侠收起弓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今天唐傲侠没有让他跑步，而骑马带他同行。
“阿略，一场恶战后，你觉得自己现在最缺少什么？”唐傲侠一边催马而行，一边淡淡问他。
李略凝神想了想：“师父，我觉得自己最缺实战经验。”
唐傲侠见他聪明异常，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笑意，他缓缓对李略说：“你说得很对，或许我没有告诉过你，这套刀法其实很难练成，唐家获得这刀法几十年来练武者不下百人，可一共只有两人突破，老门主唐简和为师，我希望你是第三人。”
“为什么？”
李略有些奇怪问：“难道是资质不够？”
唐傲侠摇摇头，“和资质虽有很大关系，但也不是唯一原因，也不是因为刻苦，唐家每一个人都很刻苦，而是没有条件。”
李略没有接口，听他继续向下说。
“我早年研究这套黄忠刀法在结合老门主唐简的经历，才发现这刀法乃是黄忠从军征战中杀伐领悟而得。所以需要进行战斗，只有战斗才能加深刀法境界”
唐傲侠微微一笑，“将来闯荡江湖，你会遇到两种作战方式，一种是两人之间的单打独斗，这个就需要精妙的刀法，就像我教你的十二式刀法，其实黄忠刀法的精妙在于力量使用，你同样可以运用在其他兵器上，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尝试。”
唐傲侠停了一下，见李略能理解他的话，他笑了笑又道：“还一种方式就是大规模混战，比如你被数千人围困，你要杀出重围，四面八方都有兵器杀来，这个时候，招数精妙就不重要了，重要是力量、速度和体力，还有你的目力和听力，在乱斗中，你能听见弓弦声，当无数兵器同时向你杀来时，你的目力能分辨得清楚。”
李略默默点头，他理解了，像说书人嘴里的赵云在长坂坡血战，他不仅要和大将厮杀，更要从曹军士兵群中突围，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两人回到力堂不知不觉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这一年六月，朝廷命陇右节度使哥攻吐蕃石堡城（今青海湟中西南）。唐家堡因为和朝廷兵部、工部有协议，押运一批弩机北上到陇右边军驻地，此次行动由力堂长老唐傲侠带队，在离开前他叮嘱李略好好练功。
“你的刀法已经略有小成，但是我希望你能在箭术上取得更大的进步。如有不解之处当问你大师兄，为师这一去起码要两三个月，当为师归来之时，你已经领悟‘弓意。还记得那句‘手中无弓，心中有弓。坐卧行走，身不离弓。么？想要百步穿杨？你的眼力也很重要。”
“记得。”
“你退下吧。为师累了。”
“诺”
晚上回到自己小院的李略开始琢磨怎么练习眼力？苦思之际，忽然听见隔壁唐珺鞠阿姨在织布的织布机发出的声音。李略灵光一现，想起《列子》里的一个寓言故事“纪昌学射”。
李略当即离开房间，去隔壁敲了敲唐珺鞠家的门：“阿姨！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啊？”
唐珺鞠说道：“我一会就歇了。还有事吗？找鸢鸢么？她今晚在幽冥渊过夜。你要是没事赶紧去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熬夜。”
李略一愣，随即笑道：“不，阿姨，我想练练眼力。师父说，一个神箭手，首先需要有一副好眼睛，我想学古人，利用你的织机练练眼力。”
“用织机练眼力？纪昌？”唐珺鞠反问。
李略笑了笑：“嗯哼。”
“不嫌累你就看吧。”唐珺鞠继续织布。
李略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盯着阿姨手中的织梭，希望能像纪昌一样看清织梭的运动。师父说了，要想练成一流箭术，先有一双好眼睛。如果没有天赋，不管他怎么练，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神箭手。
不过，李略很快就发现神箭手之所以牛逼，首先是因为稀有。他盯着织梭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双眼酸胀，泪流不已。唐珺鞠见了，还以为他想念自己女儿，因此伤心落泪，不由得也红了眼睛，却还是不肯说，只是将织机撞得哐哐作响。
第二天起来，李略早早的洗漱完毕，就去了内堡力堂找大师兄高翎请教《惊羽诀》。可直到日上三竿，高翎打着哈欠从厢房里走出来，李略还在琢磨这个开弓的动作左肩老是耸起。
高翎摇摇头，一脸轻蔑，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朽木一块！师父回来，看见你这样，恐怕会很失望。”
李略眉头一扬，刚准备发火，却又强行按捺住，趋步上前：“大师兄你起来了。”
高翎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小师弟，你幸好心性尚可，如能朝夕用功，做个引强还是有机会的。”
李略问道：“敢问大师兄，何为引强？”
“引强么，就是有一把子笨力气，开得强弓硬弩，射得远一些罢了。”高翎洗了把脸，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军阵以弓弩为先，开得强弓，做个材官都尉也算是个出路。如果运气够好，射杀一两名敌军大将，博个爵位，换几亩良田，也能衣食无忧。”
李略明白了。所谓的引强就是力气够大，开得硬弓强弩，箭射得比别人远，如果再有一定的准头，就有机会在两军阵前射杀对方大将。两军阵前，人头涌动，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杀到敌将面前的，用强弓硬弩进行远程狙击，无疑是立功的最佳手段，比拿着刀与敌人互砍容易得多。
高翎忽然一改语气对李略说道：“咱们外姓弟子在唐家堡可没有什么前途，师父教授于你的都是征战杀伐的武功，不是江湖之武。师父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给我们外姓弟子指了一条活路。”
“大师兄说的是，师弟受教了。”李略执礼回应。
练了半天的开弓，李略满头大汗，浑身酸软。他这时候有点明白大师兄的意思了。学拳容易改拳难，要想把耸肩这个不良习惯纠正过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大师兄坐在廊下，歪靠着土墙，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西厢房，师姐唐晓霞一心一意的研究机关，片刻不停。
一连三天，李略除了吃饭睡觉，无时不刻不在揣摩着开弓的动作要领，几乎魔怔了。第五天，忽然之间，就像顿悟了一般，他突然明白了这个开弓动作的要诀，特别是松肩的作用。他左臂平伸，右手勾着并不存在的弦，目光顺着左臂，看向墙角的箭靶，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笑容。
(本章完)
第14章 黄忠遗武惊羽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