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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我有一点恨你(3)[2/2页]

亲爱的,我可不可以爱你 年二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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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丛接一丛……痛不能自已。
      情绪大恸的季凉,嘶声力竭,一声落一声起,面朝那江水缓流的方向呼喊那个男孩的名字。
      “梁丞!”
      “梁丞!”
      “……我就没想过要好好的活着!我从没答应过你!”
      那男孩,他早已经永远地留在了他们的年少青春里。
      他不会老去。
      不会满头苍苍白发,不会满脸岁月皱纹,不会饱经风霜跟沧桑,不会拄着手杖、背脊佝偻、脚步蹒跚……漫漫黄昏下,悠悠月华中,或清晨的日光里,或寒来暑往,或春花秋月里……仍旧牵起不放开他的女孩。
      他也再听不见,听不见他喜欢的女孩今时今夜的每一声呼喊——是绝望的,是痛苦的,是生气的……
      他,再也听不见了……
      江季眼角泛酸,他不忍心。上前一把就将季凉搂抱在自己怀里,什么都顾不得地紧紧抱住,大手按住季凉的后脑勺,下巴抵在她头顶,死死扣住。
      渐渐地,两片薄薄的镜片上雾气弥漫、朦朦胧胧……他视线看不见了。
      对待有些东西有些人,态度或怂或硬一点,应该都没有关系。
      ……
      季凉挣扎了许久,徒劳半天,直至耗尽了所有力气,这会儿,她人软软地趴在江季怀里,尽量小声的悲泣。微弱而低颤的哭咽,听得人揪心的疼。
      那天夜里,把季凉安全送回学校宿舍,江季坐着出租车回了公寓。折腾了大半夜,之后躺在床上,人就一直严重失眠到天亮。
      终于熬到快凌晨五点的时候,他起来,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就着台灯的光就在沙发上堆了一早上的巴克球。
      而之后,再见到季凉,是一个星期后。
      五月中旬以来的h市,夜里总是雨水连绵。雨过后,坐车里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江季打开车窗。夜晚空气里,一阵湿冷水汽。
      他打个颤,突然警醒。有些事情早该让季凉看清楚自己的境况。
      ……
      翌日傍晚,从医学院出来,江季拨通了上次那个奇巧的号码――季凉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喂,季凉,我是江季。”
      “江老师,我知道是你。”电话里,季凉问:“江老师,你……找我有事?”
      “嗯。是有点事。”
      二十分钟后,季凉来到了江季刚才在电话里约见面的地方――h大的镜心湖。离女生宿舍a栋不太远。
      此时,见江季人就站在那湖畔上的亭子里,季凉心里莫名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顿了下,才踩着步伐走过去。
      这会儿见到季凉,见到这一个星期里他放不下的人,江季毅然下定了决心。
      “江老师,你找我有些什么事?”季凉进了亭子直接问。
      现在都五点半了,她待会儿还要去吃饭。
      “季凉,我们谈谈吧。”
      “谈?”季凉含笑,惊奇地问:“江老师,要谈些什么啊?”
      江季径直开门见山地,“季凉,现在的你,状态不是很好。”
      话落,死寂瞬间侵蚀……
      半晌后,季凉声音才响起,平静的。
      “江老师,你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江季被噎住。
      季凉声线绷得很紧,一字一句,“江老师,现在的我,很好。”说完,她视线转去别处,不再看着江季。
      早些时候就阴沉下来的天空里,这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雨,丝丝缕缕宛若数不清跟拉扯不断的丝线,挂在镜心湖上面。
      江季出声,“季凉,你不是活着,你是被有些东西吊住你的命,你打算能吊一天算一天、能吊一辈子就算一辈子吗?你已经――”
      “是!”像是知道江季要说些什么,季凉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应急打断。
      她偏过头,脸色冷硬的注视着面前此时正皱着眉的江季,冷声道:“如你判断的那样,我从来就没走出过那场大地震的阴霾,我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里都有很多后遗症,很多毛病。”
      “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同情。”
      “这不是——”
      “不用了!”江季急着解释的话,再次被打断。
      “我——”
      “江老师!”最后这一声,季凉喊的声音都拔高了。
      她非常苦闷。
      要怎么解释,江季才相信她真的不需要他的那些本着同情的帮助。
      是,江季救过她,还清楚她的一些坏情况,可她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同情吗?
      换而言之,她是过得糟糕、过得不好,但绝没坏到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囊中羞涩的境况。
      再说,她季凉缺钱缺物质吗?
      她不缺钱,不缺物质。
      她缺的,江季绝对同情不上。
      拯救?
      她需要拯救吗?
      她的世界,地动山摇过后,大伤未愈,如今寸草不生,荒凉无垠……她应该被拯救吗?
      季凉面色凛然地说着,“江老师,我知道你是精神病理学跟临床心理学双博士学位的心理治疗医师。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你肯把我当成你的那些病人。”
      江季心里堵得慌。季凉完全曲解了他的用意。
      “季凉,如果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那是很难受的。”江季说:“我很少这样虐待自己,这次更不是。我的那些病人,包括你,我从没把你们当成精神病人。你――”
      “江老师,”季凉语出惊人,“我有一点很你,只敢有一点……”
      江季怔愣住。
      “当初你救了我,我一点都不感激你。就因为我活了下来,知道了我父亲死的真相,遭到了一档接一档对我最残酷的打击……”
      季凉越说,情绪越波动,“在协和治疗的那两年,我变成了疯子,整日整夜想的都是如何自杀。两年下来我一共自杀了十五次。吃药、上吊、溺水、割手腕,撞墙,能想到的自杀方式我都试了遍。看吧,江老师你当初救的根本就不是人,我就是个他妈的白眼狼!”
      路上,有三五个不怕淋雨的同学在往他们这边张望。
      季凉垂下了头。
      她从来就不想当别人的焦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边,再抬起头时,语气变得平和,“江老师,谢谢你……”这一声“谢谢”不知为何。微微欠身当是给江季鞠了躬。“江老师,我先走了。”
      转身,走出亭子,徒步走在雨中。
      今晚,风大雨大,宿舍的玻璃上,有被雨滴敲得砰砰作响。倒是季凉心里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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