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什么？
怕季凉也一并将自己同那场地震一样，从她的记忆里洗刷干净……
人，怎么能不自私呢？
……
昨晚季凉哭得太久、太用力，今早费了好些劲才睁开酸涩红肿的双眼。
视线里，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江季。
“醒了？”江季搁下手里的资料，先出声问。
季凉眨了眨眼，想从床上起来，江季起身帮她。
“我买了早餐。”把季凉扶坐了起来，又帮她把身后的枕头垫好，这样靠着会舒服些。
“还是你喜欢吃的达州肉汤圆。”这话里，江季明显大有哄人的意味。
现在已经不早了吧。
拉上窗帘的病房里都天光大亮了。
可江老师……
混沌的头脑渐渐有了清醒的意识，望着身旁的人，季凉问了句，“江老师，你不去上班吗？”
“今天是去学校，我请假了。”
“江老师，你――”季凉明白江季请假都是因为自己，心中越发不明白江季的同时，更对江季感到的抱歉。
她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江季笑着打断了。
江季对她说：“今天外面的阳光格外好。来，我扶你下床去窗边看看吧。”
说着，江季将季凉扶下床，她的假肢没有摘掉，因为没有她的允许。
江季半弯下腰给季凉穿上拖鞋，两人走至窗边。
“哗”地一下，素色的窗帘被江季全部拉了开。
阳光顿时钻入季凉眼中。
像极了当年从黑暗中醒来，阳光给她的那种□□裸的感觉。
一时有不适应，季凉赶紧别开头，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耳边，响起了江季的声音说：“季凉，你每天早晚要面向太阳，作三次深呼吸，再作三次吐气。”
“？”适应些窗外刺眼的阳光，季凉放下手臂。闻言，转头一脸懵然地望着身畔的人。
江季笑说：“没听过‘向阳花木早逢春吗？
季凉乖乖点头，“听过。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下一句。”
江季继续说：“难受时，千万别把自己关在密不透风的壳里，光是照不进来的。”
季凉抬起手贴上面前的玻璃。玻璃都被阳光照得有些发烫了。
“可我还裹足不前……”季凉苦笑。
她的坏毛病，可不止是一点，是一堆。
过了良久，江季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声音亲和的他告诉季凉，“多数时候，多数人都在为眼前的路，悲伤而苦恼。走，不走？这永远都是个决定性的问题，但这绝不是难以决定的问题，因为多数人里没有谁想回头……回头有苦难，你会再一次遍体鳞伤；回头有惊喜，你会流恋心仪于此，再不愿往前开疆拓土……走，不走？远远没有回头难。”
“季凉，蝼蚁尚且贪生，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窗外的阳光真好呀。
楼下面的草坪上，坐了好多病人跟家属。
草坪上，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相互在抛皮球玩。
对了，还有两条纯白色的小型狗狗在追逐嬉闹。
“我想去外面转转。”季凉转头朝江季说。
“好。”江季点头。“我知道我们医院有一条小道。这个时节最好看。”
江季说的那条小道，是条花间小道。
两边半高的围墙上盛开着嫩白色的茉莉。
不足四百米的整条小道上，飘有淡淡的清香。
尤其风吹过，更甚。
右手边的围墙里面，是一栋六层楼高的建筑。旧墙，红门，红窗，红砖。林立在现代化建设的这家医院里，总显得寥落了些。
这栋六层小楼的建筑风格，倒是有些相像于h大江源校区里的那些老教学楼的风派。
季凉听江季介绍，这栋楼历史已有百年，曾是这家医院的发源地。
两人悠闲地在小道上信步兜游。
季凉心情看起来挺愉快地。
阳光下，抬头仰面的她，笑容明朗。
“季凉。”江季出声轻唤了声季凉的名字。
“嗯？”季凉去看他。等着他要说没说完的话。
谁知，身畔的人忽然说：“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时，眼睛特别好看？”
语气十分轻松，但绝不像在开玩笑。
“？”不知道为何，面对江季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季凉尴尬的不知作何态度接话了。
季凉清楚，自己并不是害羞。
“季凉。”江季又唤她一声。
“嗯。”
这一次，江季正色道：“配合我，好好治疗好不好？”
半天里，她望着他好久，才道一个字，“……好。”
先前他对自己说，走，不走？远远没有回头难。
所以她季凉，愿意决定勇敢地尝试着朝前方迈出一步。
翌日中午，季凉出院。
当天，她穿了一袭烟灰色长裙。
来接她的江季，望着面前的她，怎么上下打量都觉得，要是换成一条红色的，效果一定最为好看。
26.第二十五章 向阳花木早逢春（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