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姬此时本就神色憔悴面容惨白,此刻再加以哭得梨花带雨竭力呼喊更是凄楚恻然到令人不忍直视。赵雪姬扶桌虚弱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你走吧,司空云澈,就当就当我们母子与你从未有瓜葛”
司空云澈仍旧直身立在原地不肯离去,薄唇紧抿着难以言语。此时丫鬟却推开虚掩的门端进汤药来,“将军,药熬好了。”
刚刚熬出的汤药隔着瓷碗还是格外发烫,司空云澈却是丝毫不觉痛地一把将药碗从案上捞起来就冲赵雪姬走过去,话语随着汤药的热气一同袅袅升起:“我是孩子的父亲,我也能决定要不要他活着!”
“司空云澈,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不喝!”赵雪姬不断缩着身子,恐惧得不停发抖,还是被司空云澈一把抓住,就要把堕胎药灌进嘴里。
尽管赵雪姬用力挣扎还是敌不过司空云澈的力气,难以动得分毫,“司空云澈,我赵雪姬到底欠你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如今连我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赵雪姬悲愤至极,使出所有力气抵住汤药灌进嘴里,终于趁着司空云澈半分迟疑之际一下子就从他手中把药碗挥落在地。
瓷碗打碎的利响如疾风过境般一扫而过后,赵雪姬甩开司空云澈尚且钳制的手,惊惧地缩在床角,满地洒落的褐色药汁还在散着热气升腾的苦味。
赵雪姬却显然是不知喜悲,盯着司空云澈沉默严峻的脸笑得灿烂,甚至于眼泪都随着弯弯的双目流泻出来。
有时可能你期盼了一辈子的感情甚笃,却不过一场未及宣之于口的彻底辜负。
“我遇到你之前,因出身贫贱被爹娘为换得三分薄地卖入风月楼,可是我赵雪姬却从来都懂得什么是礼义廉耻,知道什么是清白贞洁,分得清尊卑荣辱。所以我几次逃跑,不愿意深陷于此,却每次都被抓回来打个半死。可是尽管我被人用多粗的木杖和皮鞭打得皮开肉绽伤痕遍布,几次昏死过去又几次被用盐水泼醒,即使伤口溃烂疼到全身颤抖我也从来不曾答应过接客。”
“后来老鸨找来几个男人想要强行奸污我,我赵雪姬为保清白之身立刻就以头撞壁宁死不屈!再后来,老鸨可怜我,终于答应让我做个只卖艺不卖身的艺妓,每次抚琴都是隔帘蒙面不让人看见我的面容。”
“可是再后来,就在我以艺妓之名竟获红绡无数,当上了风月楼的头牌,我遇见了你。你当时正是状元高中,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亦对我万般温柔,言语谦和礼数周全,从来不像其他高官表面尊重却暗地对我动手动脚。后来你频频来见我,数度对我嘘寒问暖,连我得了风寒你都要立刻赶过来亲自为我熬药,亲自照料。”
“你说不在乎我出身风尘,你说一辈子得我为妻再无所求。而我赵雪姬半世凄苦从未得获真心,竟就那般相信了你,把我的人,把我的感情全部都给了你。我相信你迟早都会把我赎身出去,我相信你早晚都会把我接到你状元府第和你厮守在一起。可是我竟不知,你居然,居然是南亓派来的卧底,把我也牵扯进去,甚至为了得到官场密报哄骗我去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朝廷高官上床!”
“可我赵雪姬那般爱你,爱得连我的尊严我的人格全都不要了,只要能为你做事,让你安心。我却还幻想着你会丝毫不介意后来已经陷入风尘清白不再的我,我居然相信了你的甜言蜜语,坚信着你还肯要我!”
第九章:画枕春堂凋玉叶(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