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见过谢家千金寒冬露着脚趾,穿着扯出灰棉絮的破袄,挨家挨户给发烧的小儿子讨碗粗麦饭吃;谁见过那双用来剥莲子,抚古琴的小白手,竟然会持刀捅进想要夺财害命的兵痞丘八胸膛里。
若不是为了家人长长久久的团圆,为了白头到老的承诺,还能为了什么?
前面过了洛邑,就是洛阳城了,离夫君越来越近了。母子每日畅想着王肃见到他们的惊喜神情,想着6年离别时光有多少衷肠要叙,讨论着一家人在陌生北地上的即将开始的崭新生活,谢氏心情愈加甜蜜,愈加忐忑。
透过寺院木窗,看着东南方向跳脱出一轮大圆月亮,今天是十五了,是家家团圆的日子,谢氏止不住泪流满面。
刚在洛阳下脚,就得知了王肃已迎娶当朝陈留公主的讯息。王肃单身入魏,又是如此显赫身份,时隔六年再娶,也在意料之中。既然王府有了新女主人,母子就是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大家闺秀谢氏,从比丘尼处讨来纸笔,得体写了一封信,叙述了一路经过,表明旧梦重圆的心意,信中有“本为薄上蚕,今作机上丝。得络逐胜去,颇忆缠绵时”一句。我们因为遭遇而各自天各一方,原本不该期待有什么奇迹,但是我和孩子千辛万苦奔赴到这里,还是怀着家人能团圆的希冀。
信寄出后,母子在落脚的小寺院里盼着...盼着,他们认为王肃看信后会迫不及待赶来相聚,他们脑补着六年未见的夫君父亲,会用怎样的拥抱来弥补遗落缺失的时光。
他们盼来的却一封公主代笔的回信,公主代王肃回答:“针是贯线物,目中恒任丝。得帛缝新去,何能纳故时?”我们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王肃现在心里只有我一人,旧时光永远不会再来了,不要再妄想了。
公主信中还明确表示,不愿意接纳王肃的前妻,子女可以入府,旧爱却是不能。王肃并没有只字片语,也没有一丝要来的迹象。当初寻夫的热血,一路支撑着熬过千山万水的勇气,被此刻陌生的现实狠狠打败了。曾以为无比接近家人团聚的天堂,却比过去的凄惨的分离更接近地狱。
过去还有念想,如今连念想都已失去,一切再也回不去。
《魏书》记载:“肃甚怅恨”,王肃又羞愧又悔恨,但他身不由己。
当时孝文帝刚死,王肃失去了最大的政治庇佑,皇帝遗诏又封他为丞相,把毫无根基的他推到了争权的风口浪尖儿。就在谢氏来的不久前,北魏任城王几次弹劾王肃,说他意欲联合南朝谋反,各种反攻倒算,让王肃成了攻击靶心,众矢之的。
他太需要政治力量的庇护度过难关,与皇室结亲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他绝不能见南朝来的妻子,必须向朝廷表明,自己已经彻底与旧生活决裂,与南朝决裂。
但是毕竟是多年割舍不下的感情,是自小青梅竹马的爱人。自此后王肃心情郁郁,一年后病死,年仅38岁。死前他在府旁修建一所正觉寺,把谢氏安顿在此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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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听说这是无限流1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