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事是想要快的，发财致富想要快，升官出名想要快，建功立业想要快，小孩子长大也想要快。人生也有不少事是想要慢的，钱财散尽想要慢，从台上下来想要慢，功成身退想要慢，大人们变老也想要慢。
快慢就像婴儿哇哇的哭声，又像孩子朗朗的读书声，还像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声。快慢也是一首曲子的长短音符，是一条河流的起伏波澜，是一片田地的高低稻穗。快慢还是四季的冷暖，是明月的圆缺，是天地的黑白。
快慢是命数，而世人惶惶，总想逆天而行。
李富贵想要我跑得快一些，那我只好铆足了劲往前跑。我与铁犁之间的绳子被拉得笔直，锋利的铁犁在一片倒伏的绿色海洋中翻腾起一道道黑色的波浪。对那些杂草来说，我和李富贵就是劫难，它们一定希望李富贵和我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好，好，照这个速度，今天……我们能回……回个早夜。”李富贵喘着粗气喊道。他像喝醉酒的人一般异常的兴奋，似乎全身沉睡多年的细胞都已经被唤醒，尽管脚步有些踉跄，双手却始终牢牢抓着铁犁不放。但他已经跟不上我的步伐，更像是被我拽着跑。
整块田不过犁了五分之一，而李富贵和我已经用尽了全力。李富贵大概不会承认，但我知道，今天我们是拿不下这块田了。
我慢慢停了下来。
“诶？怎、怎么停下了？拉不动了？”李富贵喘着粗气问。“也好，也好，休息、休息一会。”他松开手，铁犁倒在田里，他就地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手上还抓着绳子，便把绳子往旁边一扔。
“你不行啊，才犁这么点……就拉不动了？还不如我呢……你看我比你瘦多少？那么多草料都白吃了。”李富贵气都喘不匀了还不忘数落我。
他也只能数落我了，这周围连只会叫的鸟儿都瞧不见，他总不能数落自己。
“富贵啊！”李富贵喊道。他是铁了心要把他的名字给我了，可我要名字何用呢？
“富贵，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也当你听得懂。你过来。”李富贵说话声小了些，喘气也缓了一些。我走到他身边，把头凑近了他。他抬起右手在我头上拍了拍，然后往后躺在了刚翻的地上。
“富贵啊，以前有个有学问的人说过，‘临事方知一死难。我这一辈子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死有什么难的呢？想活才难呢。可自从老伴走了以后，我就知道我错了，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也不能说白活，就是没活明白。富贵啊，我想死啊，可我死不去啊。我去鬼门关走了两回，又被拉回来两回。何必呢？你说是吧？”
李富贵说话像是在念经，我听得认真，眼皮却越来越重。他最好少说一些，不然我睡着了可就听不见了。
“富贵啊，你说老伴是在那边等我吗？倩茹也会在吗？芊芊那丫头和老伴亲，大概是带着儿女和老伴在一起。富贵啊，我去了，她们会欢迎我吗？富贵啊，我可能没法给你南瓜了，你自己去地里吃上两个，不，三个吧。算了，你想吃几个就吃几个吧，都这时候了，我总要对你大方一次，对不？富贵啊，我这辈子没有对不住你吧？要是对不住你了，你也把我忘了吧，下辈子也别再见了。不是我绝情啊，是我看你下辈子会投胎变成一个人，可我不想再来了，来一次就够了。”
我困了，在李富贵身边躺了下来。
“富贵啊，你还能听得见吗？我眼睛要睁不开了，你是不是拿你的臭蹄子踩我胸口了？我要踹不过气来了。富贵啊，我看见老伴了，她对我
第189章 好一场人生幻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