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巷头的这一户,原是旧时王爷的民间私宅,七转八转的到了谢家。
思君令人老,多日愁缱绻。直到躺在古色古香的床榻上,李知之才像旱地的小鱼回归海水,倦鸟找到归巢,觉得活过来了。
仿佛她这辈子,就为了找这个人一般。
李知之转了身子,两人之间最大也是唯一的隔阂已经消失殆尽,她再同他讲话也不再那样多的顾忌,直接问道:“如果我的消息没错,谢先生也是申城人?”
谢怀掐了一把她的臀,很是不正经地问:“还叫谢先生?”
他力道不重,把李知之掐的咯咯笑,“那我该叫你什么?”
他严肃地去掉姓氏:“叫先生。”
李知之窝在他怀里嗤嗤笑,越笑越开心,根本就忍不住,谢怀一开始没理她,后来也被她带起来跟着笑,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有话题,就囿在这多情一隅,相望生笑。
良久,她开口:“翠鸟先生。”
他搂着她的脖颈,轻按在肩膀上,学着她低低地回应:“在呢,小鱼小姐。”
晚秋的绯色木槿纷纷,如雨落坠在窗棂前,拂来一阵幽幽清香,安静了一会儿的李小鱼闻着香味,嘴里发甜,又开始不安地游动身子。
谢怀亲吻着她的耳骨,趁着理智尚存,又不厌其烦地把刚才说过的话又提醒一遍:“等你跟赵司\/令提及接触婚约的时候,务必让谢东在场,他那边我会提前说好,你把日子定好,稍人告诉他一声就行。”
李知之眼波迷离地应道:“知道了。”
他在她身上抱着她,情浓时只觉得彼此身上滚烫,等结束了事,李知之觉得肩膀痒,想挠痒时摸到了一手温热,才知道他哭了。
李知之愕然,清风霁月独凭栏的谢先生,竟也会为了她泊岸,倒是真的人间值得。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过去他为护住这几个城,成千上万的百姓有多知足,今日就为让心爱的人等他有多愧疚。
他自私,他不舍得她嫁给别人。所以他会拼了命的活着,活到可以回申城的那天。
“等你来申城,要是找不到我。”李知之想到也许要等他很久,就抿着嘴唇,从手腕上摘下桃红色手串,“你就拿着这个镯子登报,我看到这个镯子,就知道你来申城了,到时候一定能找到你。”
通身粉艳清透的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一看就价值不菲,谢怀接过镯子,缠绕在修长的手指上把玩:“这是?”
“这是我们李家传家的宝贝,我妈给我的。”李知之解释道,又补了半句,“从大雍传下来的,可宝贵的嘞,你要好好珍惜。”
一时间,从心底涌上的酸痛浸了眼,谢怀将手串套在手腕上,喉结滚了滚:“我会好好珍惜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人间,或许不再有属于我们的明天。
但是没关系,至少这一刻,你珍惜我,那我的每一个明天,都会觉得是被珍惜的。
那天仿佛是谢怀人生中话最多的一晚,他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申城的点点滴滴,告诉她申城与燕城分在南北两方,人文迥异,燕城作为五朝帝都,更豁然正气,而申城依山傍水,山川毓秀,当地百姓要迂回婉转一些。
叮嘱她去了那边,不要再像今天这般性子刚硬。
李知之发誓,他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都记住了。
这辈子都不会忘。
临行那日,他们要带的行李不多,衣服杂物全都要到了申城那边买新的,大奶奶就嘱咐着下人多带些干粮,烙饼子煮鸡蛋什么的,路上充饥才是正道理。
李知之也跟大奶奶说了,到了申城以后要跟赵家解除婚约的事,左右没了一个还能再剩一个,而且大奶奶当年跟赵司\/令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再联姻也乱了吧唧的,大奶奶当即也就同意了。
她们一家子,连带着李韶娴,依偎在一起聊着过去在平绥的日子,最后看了这片天,心中感慨万千。
多少不舍,但什么也不如安生日子来的重要。
只是她们这一家,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天,包括未来许多年的安生,究竟是怎么来的。
然而这一天,却是我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天,她们不知道的事,我知道,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只知道几些碎片,一直到后来战\/争\/全\/面\/胜\/利,我才从先生的口中,得知事态全貌。
其实,早在那年的早些时候,我国远征军强渡怒江,发起滇西反攻,先后攻克东瀛军坚固防守的松山、腾冲、龙陵,收复西南失地开始,东瀛人就怀疑有内\/鬼,直到冬天,中印公路完全被打通,毙伤东瀛数万人,灭了两个师,他们的粮草和弹药都被掉了包,才明白内\/鬼就出在申城这几位里。
那一天山岛得来了消息,上面怀疑赵司\/令有问题,为以防万一,绝不能让李家人上火车。
我不知道谢先生从哪里得来的东瀛军绝密消息,但那一天他轰走了我哥,不让我哥和他的同学们去学校,再之后,就听来了谢先生被东瀛人抓了的消息。
我哥他们同学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谢先生那天向东瀛人暴露了他的身份,以他独自一人的血肉之躯,拦住了东瀛人的脚步,保住了李家人。
但至于他暴露了多少,怎么暴露的,我哥他们一帮学生,就打听不出来了。
后来因为他们瞎打听,我家里的大人警告我哥说,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许他们这帮孩子再掺和。
那天,是我记忆里,我哥唯一一次跟我爸吵架,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是最后一次。
那会儿我记得是晚上,我爸灭了烟,拉了灯躺在炕上,本来语气还挺平的:“你们先生那事,就到此为止了啊,小孩不许再去乱掺和了。”
我爸天天给人理发,不知道是不是嗓子里卡了碎头发,嗓子镶了一圈毛边似的,是哑的,我一听他说话就困,当时又晚,我听得昏昏欲睡,没想到被我哥一嗓子给嚷精神了。
“怎么就不许掺和了?先生被东瀛狗抓走了,落
第 77 章 知之为知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