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连连道歉，说“不是有急事嘛，否则我也不敢麻烦你了。”任坚说：“说吧，说吧，我开玩笑呢！”梁健说：“我想问你一件事，关于一个分公司，明启达多印染。”
任坚顿了下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分公司来了，他们聘请你去当总经理啊？”梁健说：“哪有这种好事啊，我就是那种打工的命！只不过明天吕军副总经理要来，所以事先了解下。”
任坚说：“吕军这活宝要来？那宏董事长不是没办法见马副总裁了？”梁健说：“总公司本就没有安排宏董事长参加，你不知道啊？”任坚说：“我只粗略看了下安排，看到了韩总经理参加活动，也没注意其他。马副总裁来，宏董事长竟然不参加陪同，还真是少见。”
连任坚都觉得少见，这次总公司的安排的确是有些过分了。梁健说：“反正是总公司安排的……你给我说说吕军副总经理吧？”
任坚说：“你是不清楚，吕军副总经理这人的脑子，不是特别拎得清，他打着‘铁面无私的旗号，认为只要有问题的，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有些上司说说也就算了，唯有吕副总经理这么说便这么做。你说是不是？”
原来人家的背景如此强大，所以即使出牌不按套路，总公司也拿他没法。任坚最后说：“说不定啊，吕副总经理就是故意装傻充愣，故意不给面子，这也是另一种为*之道呢，所谓大智若愚。这样，他不用迁就别人，别人却要迁就自己。”
梁健想了想，也不能否认任坚的这种猜测，正因为吕副总经理会较真，下面的人才怕他。有句话说，最怕鬼认真，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应该是入秋之后，第一个凉爽的日子。气温一下子降到了二十度。梁健停好车，沿着草皮走向大楼门厅，沿途青草如茵，耳畔时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如果不是深知今天在总公司副董事长和董事长之间，还有一番角逐，梁健或许会相信，这里真是一派和谐融洽的景象。
大楼门厅可以停车，一辆黑色柯斯达车停在那里，这辆牌号是一号车的柯斯达，是总公司的专用车。梁健知道，只要总公司主要上司出行考察，人多的情况下，一般都会出这辆柯斯达。
难道呆会总公司副董事长谭震林就用这辆车陪同副总裁毛超群去参观？梁健没有多想，直接上楼。原本他每天早上都要去接宏董事长上班，今天为了提前做好有关对接准备工作，征得了宏董事长的同意，他便提早来办公室了，打了水，泡好茶，也不过七点三十分，离正常上班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梁健先是把宏董事长今天的整个行程安排看了一遍。首先，是与秦刚副董事长一同去高速公路迎接吕军副总经理，然后，直接去达多印染工厂考察，之后在达多会议室召开座谈会，午饭在达多会所中用餐（当时会所是一个时髦的新产物），当然费用由总公司承担；中午在会所安排休息，下午两点到总公司听取分公司主要上司汇报，晚上在皇家大酒店晚宴并休息，第二天上午离开。这满满当当的行程，梁健实在想不出，宏董事长哪个时间段可以开溜。
宏董事长说得没错，吕军副总经理此番前来，说不定就是谭副董事长的一步棋，目的就在于缠住宏董事长，让宏董事长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接近马副总裁，而他这个总公司副董事长也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安排董事长陪同马副总裁。还真是周到得滴水不漏啊！
根据副董事长秦刚对接，吕副总经理会在九点三十下高速，这又比马副总裁下高速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足以让陪同吕副总经理的宏董事长与马副总裁擦肩而过。梁健感觉着一个个细节，严丝合缝，瞧不出任何破绽，却处处让他感觉到了谋略的气息。
九点二十，董事长宏叙、副董事长秦刚、经理赵年秋和其他陪同人员，已经候在了高速路口。从高速路上下来的车子，不时有人伸出脑袋，看着这个整齐的车队。有些车主明知是总公司的车子，还在那里摁喇叭，表达对公司这种明目张胆的迎来送往和形式主义的不满。
宏叙坐在车里，没有出来。副董事长秦刚和赵年秋从车里钻出来，眺望着高速路口。这就是正职和副职的区别。梁健也钻出了车子，来到两位上司身边。
经理赵年秋从口袋里掏了烟出来，递给梁健，梁健作了个手势，婉拒了。赵年秋就替秦副董事长点了烟，两人抽了起来。烟刚从鼻孔喷出来，就被微风吹散了。
过了九点三十，却迟迟未见吕副总经理的车队。经理赵年秋说：“据说吕副总经理很守时，今天怎么迟到了？”秦刚副董事长瞄了眼赵年秋：“你还盼着他来啊，我最好他不来了！”经理赵年秋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这么说，不太合适，既然秦刚副董事长这么说了，他也嘿嘿笑道：“秦董事长真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啊！”
梁健心里发笑，原以为这些高等级的职员，大局意识、上级意识特别强，没想到他们也有这么厌烦上级上司的时候，看来大家都是人，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喜怒哀乐。
高速上没有来车队，从高速下面，却又来了一辆柯斯达。梁健马上看出了这辆柯斯达是总公司的专用车。难道是总公司副董事长谭震林来了？
梁健一看宏董事长这边是四辆轿车，而谭副董事长那边这是一辆柯斯达，显然更加简朴。梁健心里便咯噔一下，这一点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否则就可以提醒宏董事长了。
果然，柯斯达在高速口停了下来，很快，从车上下来一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穿白色短袖衬衣和黑色西裤，手戴腕表，鼻架眼镜，额头平坦，身型微胖，大背头却纹丝不乱。有种说法，头路决定思路。这人的思路一定非常清晰。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现任总公司总经理谭震林。
一见到谭震林，梁健本能地看向宏董事长的车子。果然，宏董事长的车门推开了。梁健已经来不及过去替宏董事长开车门。但梁健还是走到了宏董事长身边。宏董事长朝梁健看了一眼，之后，便朝着路对面走去。
这时副董事长秦刚和经理赵年秋，也都向对面走了过去。梁健想，总公司副董事长来了，即使宏董事长装作视而不见，秦刚和赵年秋恐怕也都要过去吧？当然宏董事长如果不过去，气氛肯定会怪怪的，有点尴尬了。
宏董事长没有给别人尴尬的机会，主动朝谭副董事长走去。
谭副董事长却当作没有见到他们正在过来，双手垂握在腹前，双眼看着高速路口，似乎省上司会突然出现在高速路口子上。
梁健紧跟着宏董事长他们。见到谭副董事长身后一个人，相当面熟，只刹那，便想起这人便是金超。上次一同去四川天罗考察过。金超和梁健的目光电光火石般地碰撞后，便冷着脸移开了目光，仿佛不屑于看梁健。梁健见他如此，便也装作不认识他。
天空一朵浮云掠过，原本阳光照耀的地面出现了一道阴影。浮云掠得很快，阳光马上又出现了。
宏董事长已经走到了谭副董事长身边，称呼了一声“谭副董事长。”谭副董事长这才看了一眼宏叙，点了点头说：“宏董事长这么早就来等吕副总经理啦？”
秦刚和赵年秋也称呼了“谭副董事长”。谭震林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目光一掠又看向了高速路出口。
宏叙说：“也不算早，吕副总经理本说九点半到的，已经超过时间了。”谭震林说：“吕副总经理时间观念很强，一般他不会迟到，今天高速上肯定不太好走。”宏叙没再接这个话题：“听说，谭副董事长和吕副总经理很熟，曾经是校友？”谭震林朝宏叙瞧了眼说：“没错，宏董事长了解的很透啊！”
宏叙说：“谭副董事长的事情，我们当然要多关注了！本来如果谭副董事长有空，能一起陪同吕副总经理就好了！”谭震林说：“是啊，本来老校友来，我是应该陪陪，可今天不是马副总裁要来嘛！我是分身乏术，待会只能亲自向吕副总经理告罪了！今天就麻烦宏董事长多陪陪吕副总经理了。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宏叙目光炯炯地看着谭震林：“谭副董事长请说。”谭震林难以察觉地一笑：“今天马副总裁来，本来是要请你参加的，但我想吕副总经理要过来，就怕你难以分身，所以索性让公司不通知你了。”
宏叙突然“哈哈”一笑。宏叙的笑声相当突兀，谭震林迅速转头，看向宏叙。其他几位上司也来看宏董事长。宏叙的笑声却戛然而止，说道：“谭副董事长想得真是周到。是啊，我就好好接待吕副总经理，两个地方都参加，反而怠慢了两位上司。谭副董事长替我考虑得周到啊！”
宏叙分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说得时候却异常真诚，如果不了解内幕，还以为宏叙真心实意地感谢谭副董事长呢。
但刚才宏董事长那一声“哈哈”，还在大家的脑海里游荡。从中，他们体会到的完全是另一种味道。梁健感觉，在这一番谈话中，宏董事长稍占了上风。他瞥了眼金超，只见金超正略带怒意地瞧着自己。
梁健扯了扯嘴角，笑了，人家对你发怒，就说明人家暂时拿你没办法。对一个拿你没办法的人，梁健不想斤斤计较。
两辆轿车忽然从高速弯道下来，快速向出口行驶而来。有人说：“吕副总经理到了。”“没错，是吕副总经理。”
谭震林握在腹部的手，放了下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只隔了两步距离，宏董事长也走过去了。
公司的车子，安装了etc自动缴费卡，直接出了高速口子，停了下来。第一辆车上，从副驾驶室下来一个小伙子，他快速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下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身穿细小蓝格子衬衫和灰色西裤，头发柔软有些贴着头皮。
谭震林快走几步主动与中年人握手：“吕副总经理，欢迎，欢迎。”
这传说中的吕副总经理，跟梁健想象之中的吕副总经理，可真有些天差地别。梁健原本以为吕副总经理会是身材高大的东北汉子，可如今看到的吕副总经理，站在宏叙和谭震林对面，感觉就是一只小鹿站在两头水牛旁边，三人中，宏叙的身姿最为高大挺拔。但在*场，不以体型论英雄，三人之中吕副总经理虽然身材瘦小，可职位最高，另外两人不得不躬身跟他握手，说话。
吕副总经理也跟宏董事长握了手，脸上挂着一丝稍有些不自然的笑：“你们两位主要上司都来迎接，这个架势整得有点大了。”吕副总经理一口京腔，果然是在北京呆久了。
谭震林说：“吕副总经理来镜州，我们哪敢不一起来接啊！”吕副总经理一听，对谭震林笑笑说：“谭副董事长，你不是说今天还要接待马副总裁吗？”谭震林说：“是啊，所以我们等在这里，一方面是希望能看到吕副总经理落到我们镜州大地上的第一步，另外我是来向吕副总经理请罪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委托我们宏董事长全程陪同吕副总经理了！”
吕副总经理又握了握谭震林的手：“行啊，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马副总裁要来镜州，那你总公司副董事长肯定是要陪好的。我嘛，有宏董事长陪就行了！”谭震林压低腰，使劲晃了晃吕副总经理的手：“谢谢上司谅解，不过你放心，我们宏董事长一定全程陪同，一直陪到吕副总经理休息为止！宏董事长，你说对不对？”
宏董事长接过话：“那是肯定的。”吕副总经理的目光淡淡地滑过宏叙，无喜无怒，说：“宏董事长，那你在前面带路？”宏叙说：“行，一切听上司的。”
吕副总经理看了一眼宏董事长的车队，又看了看谭副董事长的那辆柯斯达，对谭震林说：“震林啊，还是你这个副董事长作风简朴嘛！你一个总公司副董事长带着一班人，只坐一辆柯斯达，董事长倒是四辆小轿车嘛！”谭震林笑说：“都一样，都一样。”吕副总经理说：“这不一样。还是你成熟。”
宏叙已经走向前面的车子，但这些话却飘入了他的耳朵。宏叙脚步稍顿了下，就当做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梁健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没有替宏董事长开车门。这种场合，他觉得宏董事长应该不会希望他来帮开车门。
副董事长秦刚和经理赵年秋等人的车子，在前面开道，宏董事长的车子在中间位置，后面就是吕刚的车子，最后还有一辆镜州的车子垫后。宏叙上车后，便没有说话，梁健本想说些什么，宽慰宽慰宏董事长，但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宏叙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行道树，说：“放点音乐。”宏叙喜欢听古典音乐，车里有莫扎特的碟片。音乐响起的时候，宏叙开始闭目养神。
钢琴曲响起的时候，有那么几分钟，梁健有种远离尘嚣的感觉。心道，有一个喜欢听音乐的上司倒还不错。但安静是短暂的，经理赵年秋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梁秘书，大概还有五分钟到。”
梁健当然知道达多的位置，因为这
第262章 双雄路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