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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极之战从傍晚开始,贾琮和杜畿先派了内应混入城中,然后迅速进兵攻城。
      夺下第一处城门是酉时末,攻入县府大约是二更亥时,许县令仓促应战,死于乱军之中。
      收拾战局已是四更时分,天色又黑又红,既不见星也不见云,实则是大雾笼罩着天空,被满城的火把映得橘红一片。
      在赵国军中打过仗的人都知道,一场恶战下来,收拾战局花的时间往往比激战搏杀还要多。
      赵国自有一项军规。鉴于河北之地盗匪众多,全都纳降他们养不起,尽数杀俘又不合适,故而郡兵之中施行了光武帝的治盗之法,“听群盗自相纠?`,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也就是要让俘虏自相残杀一轮,每五人合伙干掉一名同伙,这五人就免罪。
      当然,如果赵国的主将阵前喊了纳降,自会言而有信地不用整这一出。不过此战贾琮显然没有说出过要招降的话来。
      此时贾琮的副官带着人甄别需要参加幸福六选一的俘虏,从城门到县府外边全是人头攒动,传令声,哭求声此起彼伏。
      县府中,贾琮、杜畿面南而坐,城中豪族的掌事之人全都连夜赶来拜见。
      贾琮环视了一圈,发现独独少了刘家的人。“刘氏之人现在何处?”
      众人诺诺都说不知,一时有些冷场。甄俨之弟甄尧仗着自家的关系,大着胆子拱手说道:“贾公,此时若不使人去看,或许便不用看了......”
      “什么?”
      贾琮跟杜畿对看一眼,杜畿小声道:“孟坚公,今公孙瓒已退,许氏伏诛,其余党羽可皆赦之,各使屯田,复其居业。”
      “唔,此言甚是。”贾琮也是个惯常只诛首恶的人,并不喜欢大搞株连,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就劳伯侯走这一趟了。”
      杜畿干脆利落地一拱手,起身就去了刘家。
      这中山刘氏虽然是个赫赫扬扬横行乡里的豪强,其家主却也读了一些圣贤书,颇有几分士族的固执。怎么说呢,侵贪霸道的时候“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则就是“丈夫不能再辱”。
      这一夜,随着许县令身死的消息传来,刘家主眼见大势已去,已经在家中组织起了排队上吊。
      那位嫁给许县令的刘氏女儿在县府被包围之前躲到了娘家避难,此时第一个被抓了出来。
      此女享尽了荣华富贵,岂肯就死?一直哭闹不休,挣扎地头发散乱,钗环委地。
      刘家主心如铁石,令家仆将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刘女眼见事不可为,绝望地破口大骂:“大人,虎毒尚不食子,妾有可罪,使大人张虎狼之口,愤毒骨肉之亲?许氏寡谋,大人寡恩,苍天无眼......嗬、嗬!”她话音还未落,家丁猛的抽掉了她脚下的垫物。
      刘家主看都不看一眼女儿绝命的惨状,回头指着剩下的绳套对妻妾们说:“你等君子妻也,各自去吧。”
      他的发妻最是清楚此人德行,平静地抬步上前,说道:“妾身与子相见不远矣。”说罢,自己一脚踢开了凳子。
      “大人!”其子崩溃大哭,被家丁们死死按住。
      有的小妾被吓得双腿发软,不敢上前,陆续被家丁抓住强行拖拽了上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喊:“刘公通何圣贤,竟欲杀妻灭子?”
      刘家主往外看了一眼,竟然是杜畿,顿时恨恨:“我叫许氏早除足下,可惜许氏骄矜,更坏大事!”
      说完,刘家主“唰”地拔出长剑,回头对妾室和子女们道:“千石之妻不可横死,尔等何人?尚图全尸乎?”于是也不细看是谁,胡乱挥剑砍下。
      “啊!”
      “大人活命!不要!”
      昔日堂皇的刘氏正堂之中,顿时哀嚎一片。
      杜畿面色一变:“快去救人!”
      身后两排兵士急扑了上去,有的架住刘家主,有的把还没死的人都赶出了堂外聚成一堆。
      杜畿是个孝子,而且是“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的那种大孝之人,最见不得这种毒杀骨肉的场面,对着刘家的子女就训斥道:“尔父杀妻,岂德行乎?尔等视父妄行不道,岂孝行乎?”
      火把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一众刘家子女哀哀地哭泣起来,没一个敢答话的。
      这时,兵士把刘家主押了过来,杜畿让人把他的佩剑还给他,道:“公事何主?今死可矣。”
      刘家主毫不犹豫地接过宝剑,双手握住举到颈侧,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大人!”又是那个刘家的嫡子哭叫起来。
      杜畿微微挑眉。所谓不慈不孝,杀妻灭子之人应当是不孝之人,这种人真敢自尽?他是不太信的。
      刘家主横剑在颈,怒视杜畿,骂道:“足下事主不道,示以懦弱,献恶毒之计,实为竖子!许氏与吾必将鬼来,索足下之魂魄!”
      杜畿心说我的官位比你家许县令还高半级,怎么就事主了?倒是你刘氏,称其为主,还绞杀其妻。
      不过他没有一点跟刘家主搭话的兴趣,只想看他自杀,遂平静说道:“吾为有道之行,便待公来。”
      刘家主突然有点想回头看一眼已经死去的妻女,可是此时堂中无人,漆黑一片,仿佛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他举着剑的手开始发抖,剑都轻轻蹭上了自己的脖子,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院中都是一片安静,杜畿不说话,他带来的兵士也不说话,只有火把的劈啪声。
      “呜......”
      不知是刘氏的女儿还是妾室突然抽噎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打开了刘家主身上的什么开关,此人突然就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对着杜畿连连叩首:“杜使君饶命!求杜使君饶命啊!”
      杜畿退开一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人?”
      如此丑态,刘氏的妾室子女们都惊呆了,周围兵士有的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咳。”
      杜畿轻咳了一声,抬手制止了兵士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毕竟

第149章 落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