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郭嘉讲完了他的分兵之计，就看向刘寿，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还要讲涉及机密的部分。
刘寿看了看荀攸，正好与之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郭嘉的计划中需要一个能够随机应变的优秀主将，当初他们定计的时候就盘过一圈人手，郭嘉给的建议是派荀攸领兵，不过荀攸自己并不想去，刘寿也有些其他的打算。
刘寿于是又发问道：“奉孝且试言之，此路兵马到时，若孙坚不胜，当作何应对？若董卓已然败逃，又当如何？”
郭嘉对曰：“董卓部将不和，败象已显，孙坚既出大谷关，至洛阳再无天险之阻，定能胜之。若然，则董卓必毁弃洛阳，仓促西逃。此路偏师若能阻截则与之战，若不能，则当衔尾追至潼关，取风陵渡，以断牛辅、皇甫嵩之粮道。如此，将军可以轻取河东，然后往长安矣。”
“善哉。”刘寿点点头，看向左右：“诸公以为如何？”
众文武有人跟着称善，有人沉思不语，一时间却无人上前请命。
郭嘉见没他的事了，信步走回到末席落座。
刘寿目光扫过左手边的一排将校，心道这样也好。他还没试过给部将下令说“如果局势顺利你就这样，不然你就那样”，他的军令从来都是简单直接的“打”或者“守”或者“拖”，减少一切变数；除非对方真的很靠谱，那么他不仅不会干涉军令，还会直接让“便宜行事”。
而像现在这种需要严密配合、又充满不确定性的军令，则很可能会让他在开战以后完全拿不准相隔着十几天路程的另一路兵马究竟遭遇了什么、又有没有应对得当。不可预料的战局总是会令人感到无措。
见众将都不出声，刘寿直接点名：“公瑾——”
周瑜跨步上前，应道：“臣愿往。”
刘寿颔首，抬手取过一枚令箭，“以周瑜为从事中郎，都督高顺、鲍信两部出兵河内，明日启程。”
高顺和鲍信也起身应诺。
这便是东汉特色的“以卑临尊”制度了，监督者比实权者的官阶要低，但拥有节制和联合各方的作用，比如以六百石刺史监督二千石太守、以六百石北军中侯统领二千石的北军五校尉，都是用的这种管理方式。
刘寿的这个调派也是如此，让秩六百石的从事来都督两路校尉，具体的战术主要由高顺和鲍信自己出，但是进攻方向这种战略问题则交给了参与制定全局方案的周瑜来负责。
周瑜并不多留，接过令箭就带着二将出去点兵了。
左边这排一下子就显得稀疏了起来。黄忠跟韩浩相互挑了挑眉，毕竟张杨和段煨都不太可能被留下的，不知道最终留守赵国的会是谁？
果不其然，他们正打着眉眼官司，刘寿立刻就把张杨派了出去：“井陉险道，须先遣开路。以张杨为前军，限期五日之内疏通道路，入太原郡安营。”
张杨接令，也走出帐外。
刘寿继续分派：“公达领步卒两千，汉骑、胡骑各千人留驻广府，以成公英为军司马，魏杰为别部。”
他现在安排将领做得越来越熟练了，平级共事、主副将领、监军都督，各种搭配因人而异。
这回留守赵国的任务就交给荀攸，刘寿把黄忠的部曲和段煨领的那些匈奴骑兵各拆出一半留下，给荀攸配的两个副官则分别是关中人魏杰、凉州人成公英，这个组合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
黄忠这才放了心，回头跟身旁共事了大半年的魏杰互道保重，笑道：“公善佐军师，且待某家捷报。”
荀攸随后带着两人起身接令，也退出帐外，不再听后面的布置。
刘寿对着剩下的几人说道：“董卓曾任蜀郡北部都尉，况且，益州牧刘焉三子皆在长安……孤虽与傅南容相约合击关中，董卓若是势急南逃，却未必能得朝廷……此战乃为取司隶，尔等皆属中军，三日之后发兵，各候军令，切不可贪功冒进。”
众将皆神色肃然，齐声应道：“是，臣等谨记。”
......
傍晚，赵王府。
“兄长以为，孙文台不出十日便可攻入洛阳么？”
周瑜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清点他们要随身携带的粮草，随后赶紧入城来找刘寿商议。
刘寿心中也拿不准他的天眼现在到了这种时候还灵不灵，斟酌着讲了几句：“我料董卓不能敌孙坚，必然立即逃遁，而留守洛阳之人定然不能是他本部的凉州兵、羌人、胡人，如此一来，就只能是吕布。再则，董卓既然肯用皇甫嵩，或许朱?y也会领兵留下。朱?y与孙坚当年共讨黄巾时便相友善，其人若到，朱?y自然不会抵挡，你们估计是赶不及了。”
周瑜有点惊奇：“董卓也是征讨黄巾之将，岂能不知此事，如何会用朱?y以御孙坚？”
刘寿含糊应道：“我猜的。当初董卓与吕布誓为父子，如今却拿他做了弃子，岂能仅留下吕布一人在洛阳？再者......这年头骨肉之亲尚能抛却，婚姻亦是祸福之机，旧日同僚又得了算什么？袁绍不是还使王匡杀胡毋班么，董卓暴虐比之更甚，自然也爱搞这些投名状之类的东西。”
乱世人心惶惶，人性中的恐惧和恶意被无限放大，亲戚故旧都不如权势来得实在。这时刘寿一提起袁绍，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袁绍前些日子那句“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的灭爸发言，心有灵犀对视了一瞬。
刘寿微微皱眉，继续说道：“我派五十名亲兵与你同去，你再多带些家将。大司农......”
大司农周忠还在长安朝廷，此人正是周瑜的从父，按董卓抄斩袁家的操作来看，或许这次周瑜就会遇上被董卓以族亲相挟了。
周瑜自打跟刘寿提出领兵之时就没再顾忌过这个，不甚在意地应了下来，反而宽慰刘寿道：“董卓若以德聚人，满朝皆庆，何忧之有？若淫刑肆虐，长安惧怖，又岂独一家？”
刘寿见周瑜真不在意，这才放心了些：“关东有亲戚故旧在朝者不少，何况你又并非首倡兴兵，董卓如今势衰，想也不敢妄杀了。你只管速取风陵渡，若董卓执大司农相挟，你就弃官而走，留下高顺领兵守住战果便是了。”
周瑜起身斟了两杯酒，笑道：“中原庸碌之辈，实皆亲戚相残，故交相害，此乃诸侯之数耳！今天下大事，惟在兄长与长安。兄长以神武雄才，兵精足用，英雄乐业，正当横行天下，除残去秽。吾方达此，兄长不须介意也。”
第156章 调兵遣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