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策马前往太上皇所在的太极殿。\n 黑白间，依稀恍惚中，有人牵握着他的手，似乎有孩子深夜反复咳嗽的声音，似乎是家乡深浓的海腥味，似乎是一寸寸一缕缕的青苗拂袖，似乎是一尺尺一段段绵软的素帛，腾空而去的，追随着她的声音，一切过去，是仰不可测的长空，是深不能识的长渊。\n “诺桐！”乙骏推睡而起，司空大人裴寂用手背测试着乙骏的额头，发觉他浑身冰凉。\n 李渊从裴寂身后，扶住裴寂的后背，说道：“裴监，你还有我！”\n 裴寂回身说道：“太上皇，臣并非深恨刘文静！”\n 李渊坐在乙骏的身侧，说道：“为了世民，难道眼看着这个孩子要干政和乱政嘛？难道要我李渊亲自做？我再命一次！”\n 裴寂说道：“为什么总是我呢？”\n 李渊说道：“他出去一步也是死在长安街头，就连世民那孩子也感觉东宫太危险，各种利害关系未必能够让乙骏周全，所以才把乙骏送到太极殿来！”\n 裴寂紧紧握住乙骏的手，浑身发抖，而李渊冷冷地退出宫外，此时侍者奉上了一碗药水。恰在当前，宫外，萧?的丹药也已经进奉进来。\n 裴寂命人退出之后，支撑着额头，深对着残烛蜡泪，一夜之间，发须灰白。\n “爹！”乙骏没有来得及穿鞋，推了推昏昏欲睡的裴寂，又望向了桌案上已经冷却的药汁和丹药。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握着裴寂的手说道：“这算是逼杀还是自尽呢？”\n “孩子！”裴寂望着乙骏捧起了药碗。\n 乙骏说道：“诺桐应该走得未远吧——”他刚把药碗捧到唇边，只听殿门被人撞开，一人深夜闯入，正是李世民。电闪雷鸣之中，世民一把摔掉乙骏嘴边的碗，对裴寂说道：“裴监，您怕太上皇，就不怕朕么？乙骏若是丧命，朕灭您九族！绝不等到秋后！”\n 乙骏说道：“那么，乙骏也是裴监司空大人的九族之一名吧！”\n 世民冷冷地望着这个说话似乎没有了脑子的乙县丞，不由说道：“为什么到了生死关键，就不能把持住自己，分明没有大错，那何来生死抿灭？”\n 乙骏说道：“诺桐已经、诺桐已经死了！”失声痛哭在桌案之上。\n 世民一把从乙骏的身后拎起乙骏的衣袍，说道：“天下人还没死绝呢！还等着去做去看去听去想去说！有些事，一死了之的话，你对得起诺桐嘛？”\n 世民用小刀把萧?的丹药一颗颗地剖开，此时，侍卫把萧?、魏征和戴胄一起带到了太极殿。世民把萧?新进的丹药扔在了萧?的身前，魏征和戴胄见到丹药四处滚落，有一粒恰巧在魏征的身边，魏征颤抖的伸出一根手指，丹药中裹着一小块生金，显然生金是要致人死地的。\n 世民点着头，对萧?说道：“仆射大人！把您的丹药带回去！您头昏了，是不是！”\n 萧?颤抖着爬在底下，一颗颗的拾起丹药，颤抖地无力站起，从魏征手中接过他拾起的半颗丹药，显然世民已经怒到了极点。\n 世民说道：“朕再次说一遍，谁把乙骏害死，谁就诛九族！杀不赦！”裴寂和萧?对望一眼，裴寂的眼中，是萧?的万分嫉恨，因为萧?知道自己大位不保，而裴寂依然做着他的司空。同样是进杀毒药，萧?丢失了宰相之位，而裴寂却依然做着他的大司空。\n 李世民显然还是偏心到了一定的程度，因为裴寂是裴寂，裴寂自己要杀自己的女婿，都连着杀了两次居然还在做着他的大司空。嘿嘿，裴寂和乙骏之间，譬如唇亡齿寒：没了裴寂的乙骏，形同草芥，没了乙骏的裴寂，又要诛杀九族。\n 相形于萧?被权益卷得一干二净，那么裴寂似乎比死还痛苦，为了乙骏，夹在了太上皇和皇帝之间！\n 萧?凄切地转身离开之时，长长地叹息着对乙骏苦笑连连：“你这孩子啊！你是大是，难道我们都是大非？分地？——您该为陛下多多着想，而不是为了自己的扬名在外！”\n 乙骏和世民互相交换了眼神，萧?摘下了官帽，亲自把大印撂在地下。世民不由得浑身发抖，不知道三省六部到了天明，有多少人会为了乙骏，把大印撂在三省六部，回去抱儿子呢！\n 世民重重地坐在案前，对魏征和戴胄说道：“如果与萧?相同，尽管离开！”\n 裴寂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大殿，而戴胄望向了魏征，魏征起身说道：“陛下！您不要太鲁莽！”\n 世民怒道：“滚！”\n 戴胄站起身说道：“臣的意思与魏大人相同的！分地或者分粮，都不能太鲁莽！”\n 世民说道：“好！朕在太极殿，等着你们人人来面批！”\n 魏征和戴胄举步而去，没有回头。\n 直到殿外，早已慌张的戴胄说道：“我们找谁？房玄龄、杜如晦？”\n 魏征冷笑道：“他俩压不住士族的阵势，要是压得住，早已经是左右仆射，还能是萧?嘛？陛下玄武门的那一天到现在，足足快一年了，这两个人还是官居原职。不是世民不用他们，而是天下还没有真正被稳住！”\n 戴胄点头说道：“那我们找谁？”\n 魏征说道：“长孙无忌！我们的尚书仆射大人！”\n 戴胄吓了一跳：“他刚被免掉吏部尚书之职！尚书仆射？从何谈起？”\n 魏征睨着戴胄，说道：“不是他，还有二选吗？您当做您自己，或者是我？！”\n 戴胄浑身大汗，然后说道：“我们俩挨都挨不到宰相的职务吧！”\n 魏征仰望着星空，然后说道：“明白就好！做到了尚书左右丞，已经是位至极处！”如果建成还在的话，丞相之位怎会轮得着长孙无忌或者房玄龄呢？\n 但是天下莫过如斯，能够任用昔年的政敌——魏征，或许带着一点点的利用，但是天下能够利用的不只是魏征一人，所以魏征都要感激涕零了！\n 世民独坐在太极殿的偏殿，月落星黑，混沌之中，被人推醒，对坐着的正是太上皇李渊。
第150章 暗涛——须发皆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