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知道。本来当日廷议的时候,刘发要说,还未开始,就被窦太后给叫了去。在这之后就是下诏将灌夫下狱,而后没有多少日子便议了死罪。
新任的廷尉赵禹,又是个只认法令,不认人情之人。赵禹生性孤傲非常,一心奉公,不与公卿往来。素来和窦婴,刘平也没有什么交往,在朝中谁也不依附。因此,灌夫一案的审讯情况,刘平无从得知。
闹到今日,灌夫都被杀了,除了梅苞和刘发知道,还有窦太后隐约知道一部分之外,竟再没有人知道灌夫是因为在刘平的婚宴上口出狂言,而后被梅苞蓄意栽赃,才使刘发动了杀他的意思,窦太后也为了更大的利益,顺水推舟。谁让他刚巧碰上这么一个需要政治牺牲品的时候呢。
另外,灌夫一案的起因是什么?刘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惩办灌夫?是有人把他为害乡里的事告到皇帝那了,还是另有原因?
想了半日,刘平对殿下侍立的内侍道:“去把侍中桑弘羊请来。”
片刻之后,桑弘羊即到了太子宫,深深一拜,道:“臣桑弘羊拜见太子殿下。”刘平微笑道:“起来吧,寡人请你来,是有事相问。”桑弘羊道:“殿下请讲。”
刘平收敛笑容,道:“齐王五月庚申遇刺,当日皇上罢朝议,后又急传大臣去宣室廷议。五日之后,乙丑日下的诏命,将灌夫下狱,又革了窦婴的丞相。寡人想问问,这五日,侍中内都有谁在宣室当值?尤其是庚申日。”
桑弘羊躬身道:“回殿下,五月,从甲寅到癸亥,十日之内都是由臣和李广将军之子李当户轮值。庚申日,正是臣轮值,因为那日齐王殿下遇刺,所以臣记得很清楚。”
刘平微喜,急道:“如此,当日皇上可有接到什么奏表,或者有什么人去觐见了皇上。”
桑弘羊犹豫了一下,刘平脸色陡转,沉声道:“怎么,你不想告诉寡人?”桑弘羊赶忙一礼,道:“回殿下,臣不敢欺瞒。当日,陛下从齐王府回来之后,梅娘娘见了陛下,没说多少话。而后,梅大人觐见了陛下,说了些话,陛下震怒,把臣叫过去拟诏。”
刘平心里已有些明白,道:“拟的什么诏?”桑弘羊也不敢隐瞒,道:“将灌夫下狱。”
刘平一听,顿时了然,灌夫之死,十有八九便是因为梅苞在见刘发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当下,刘平又问:“梅大人说了些什么?”
桑弘羊躬身道:“臣不敢欺瞒殿下,陛下和梅大人议事的时候,臣等按规矩,没有传召是不能入殿的。所以臣那时正在殿外候着,并未听到梅大人说的什么。”
刘平微微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要和别人再说起。”桑弘羊躬身而退。
想了片刻,刘平对内侍道:“去廷尉署。”
廷尉秩位中二千石,九卿之中列于中等,但却权位甚重。其掌理天下刑狱,得逮捕,囚禁和议处获罪的诸王及大臣。另又主管朝廷律令的修订事宜。因此,一般为帝之人都喜用死忠酷峻之人为廷尉,以实现对皇权的巩固。
赵禹正是这么一个人,他曾为丞相周亚夫的属官,但周亚夫认为此人甚为“贼深”,因此一直贬抑不用。
此次侦办灌夫一案,赵禹也充分发挥了他政坛孤鸟的特性。自始至终,案情的进展,他都只向刘发一人报告。窦婴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轮番打点了多少次,套交情送大礼,软硬并施,都没能让他露一点口风,直到议处灌夫死罪。因此,窦婴才哀叹自己无能。
廷尉署极为高大,主殿修筑在数十层台阶之上,两旁各有两个阙楼。若是有罪之人,到了这主殿的阶下,只怕就已被这气势给吓得破了胆,再等廷尉署的酷吏们把刑具摆上一两样来,哪还有不从实招来的。而且是廷尉署想让你怎么招,就得怎么招,否则随时瘐毙于廷尉大狱。上到王侯,下到公卿,进了这门,出去的不多,不脱层皮的更少。
此时,廷尉赵禹从署内急走而出,降阶迎道:“臣赵禹拜见太子殿下。”
第五章 消弭无形(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