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有手术，苏小同事务性地巡查了病房，就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前瞭望张木林病房的窗口了，这是第一次触及水妖的事，心里难免忐忑，猜测着今晚与樱子进入那个房间，会遇到什么情况？如果发现是陷阱，他该如何绕道而行？
那个窗口与往日有些不同，窗帘拉开了半边，但里面一团暗淡，什么也看不到。顶端的那个窗口，窗子大开着，看到有一个日本兵对着窗外活动懒腰，苏小同猜测那是看守张木林兵力的休息室，他和樱子就是进了铁门，随时也会遇到日本兵。
快下班的时候，樱子竟出现在了那个窗口，苏小同躲在了窗后，但樱子好像猜到苏小同正朝那边望，伸出头来，向这边望着，笑了笑。
下班后，在走廊里，樱子拉住苏小同，悄声说，“跟我来。”
苏小同跟着樱子到了她的办公室。樱子关好门，迫不及待地握住苏小同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去。”
“为什么？”
“当班的班长下野跟我和太郎是老乡，太郎一直让本田照顾着下野，下野很听我的话。如果看完电影，就换班了，再说，能不让本田知道就不要让本田知道，本田知道了，我们就干不下去了。”
苏小同本来也觉得太晚了会令人生疑，但这个时间变化的原因未必如樱子所说，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苏小同只好以无所谓的口味说，“好的，那就去吧。”
“不知需要多长时间，耽误了电影可怎么办？”
樱子见苏小同对一起看电影的事不放在心上，故意这样说。
“随你。”苏小同回答。
“你再请我一次？”
“好的，随你挑时间。”
樱子打开了柜子，取出针管、麻醉剂、葡萄糖水。樱子说，“我早准备好了，你操作吧。”
苏小同拿起麻醉针剂对着光亮看着，有些犹豫。
“你不会是只能拿手术刀，不会打针吧？”
“做手术的时候有麻醉师负责，麻醉不是好玩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做的是试验，一点点加量，水妖用的不就是麻醉剂吗？多试几次就是了。”
苏小同回头看了樱子一眼，“你到底是想找出水妖还是想当水妖？”
樱子莞尔一笑，“不管是那种，这个过程是一样的。”
苏小同点点头，敲开麻醉针剂的玻璃尖头，用针管吸里面的药剂。
樱子睁大眼看着说，“很熟练嘛！”
苏小同说，“这是医生起码的技能。”说着又把针头插进葡萄糖瓶子。
樱子说，“我知道，但是你做的比护士还轻巧。能干的人真是样样都出色，但愿我找对了人。”
苏小同说，“你这是拉我玩火，没准水妖正看着我们呢。”
“水妖敢把我们怎么样？他是本田的人，我跟本田什么关系？是我让你跟我干的。再说，你是帝国的精英，本田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配完了药，樱子把针管放在药盘里，上面盖上纱布，然后两人都穿上了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手套出了门。
樱子端着药盘走在前面，苏小同跟在后面，像一对医生和护士。此时，楼道里空无一人。
樱子说，“你别以为只有两个兵看着张木林，人多着呢，楼下，院外都是人，等着军统的人来救呢。外松内紧，是本田的老套路了。”
苏小同心烦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干？水妖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怕了？”
“医院有那么多医生，你为什么非要找我？”
“如果成功了，你就会明白。”樱子回过头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走道里有些鬼魅，苏小同心里不由颤了一下。
铁门边那两个日本兵全服武装，站得笔直，看见樱子，一个率先鞠躬，苏小同便知道那个是下野。
樱子带苏小同很顺利地过去了。
临进张木林的病房门，苏小同有些迟疑，樱子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苏小同说，“你说这张木林是人还是鬼，一个老人，上大刑，又胸口中弹，怎么就死不了呢？”
樱子看了看苏小同，“没死就是命大呗，他一个囚犯，你怕什么？”
“我可能装不像水妖？”
“不像就不像，走吧。”
张木林侧身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额头上缠着绷带，大概好长时间没理发了，绷带中间那一团白发，像一团结霜的草，盖着脸。如果看不到白发，那被子凸出的身型会被认为是一个小孩子。
樱子搬正张木林的身子，扒拉开那团白发，让张木林的脸露出来。
张木林双眼紧闭，脸比前些天更瘦削，缩成了一个干硬的核桃。
“睁开眼睛看看，水妖来了。”樱子说。
张木林没有反应。
苏小同说，“我是水妖，请你睁开眼睛。”
张木林没有反应。
“地狱也有通往天堂的路，我可以帮你。”苏小同说。
张木林慢慢睁张了眼睛，看着苏小同。
“我知道你是上海军统新来的二老板。”这是苏小同在宪兵队对张木林说过的话。
张木林眼里闪出一丝光亮，但稍纵即逝，他看着苏小同手里的针管，露出恐惧。
樱子说，“不要怕，只要你回答问题，就不会给你打针了。”
16 苏小同见到张木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