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多余的话啊。”
绿谷疑惑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并不明白对方口中“奇怪的话”的具体含义。
八木既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但埼玉知道他听到了。
在听到关门声之后，埼玉将视线收回，开始和杰诺斯一起收拾起碗筷来。当他发现绿谷的那份被解决得干干净净时，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老师，您刚才有说什么吗？”杰诺斯问道。
埼玉摆摆手：“没什么。”
“啊，对了，杰诺斯。”
“是的，老师？”
“过几天我们再吃猪排饭吧。”埼玉如此说道。
“可是……”杰诺斯顿了顿，但还是像是猛然间理解了什么似的严肃地说道，“请全部交给我吧，老师！”
埼玉：“哦、哦……”
·
一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率先说话。八木的沉默让绿谷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他没头没脑说的那番话的缘故。总之，大脑因他的胡思乱想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习惯性地碎碎念也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泄出些许。
“绿谷少年。”八木突然停下了脚步。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绿谷猝不及防，直直地撞上了他精瘦的后背。凸出的骨头硌得他额头发疼，他捂着头后退了几步。
“抱、抱歉，我没注意看前面！”
“我才是！”八木估计也被撞得不轻。但看到绿谷捂着头抿着嘴巴的样子，他不禁抬手揉了揉绿谷发红的额头。
“不如我们还是并排走吧，这样就不会撞到了。”八木贴心地提议道，那双好似欧洲人的漂亮蓝眼睛微微眯起。
“好、好的。”绿谷怯生生地垂下眼睛，他还保持着对面前年长男人的矜持和羞赧。
不过只有并排走的时候，绿谷才能隐秘地认真打量起身旁的男人。作为一个成年人，八木俊典瘦得有些过分，金色的头发也有气无力地垂落在肩膀上。但令人感到惊异的是，那双碧如晴空的眼睛却始终神采奕奕，仿佛一盏永不灭的火焰。
“绿谷少年，你的个性很特殊。”八木的声音很平静，“若是能加以运用，无论是对社会还是英雄这个职业都是帮了大忙。”
“不如说，你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当英雄的料子。”
绿谷轻轻地攥起了手指，心如擂鼓般怦怦地跳个不停。在印象里，从未有人会对他说出“你天生就应该当英雄”这种赞赏，在脑海中占据的至始至终都是对他无个性的嘲笑与讥讽。
“可是……”对目前的绿谷来说，高于能力的夸奖都是谬赞。
他低下了头，下唇被紧咬得泛白：“正如八木先生你所看到的那样，这个个性所能发挥的作用仅仅只有不用走动就能获得酱油瓶……”
……还能拿到自己身高够不着的东西。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心想。
“你错了。”八木摇了摇头，“你的个性所能发挥的作用，远远不止于此。”
绿谷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
被那双翠色的瞳眸所注视着，八木虽然犹豫不已但还是决心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眼前的少年。
……就算是自己，跟埼玉君打起来估计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吧。
八木在心中连连叹气。
“你脖子上那个装置发出警报前……绿谷少年，你使用了个性对吧？”八木目不转睛地说道。
啊……暴露了！绿谷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觉察到对方明显的动摇，八木一瞬间心知肚明。
他只是做了一个假设，却没想到刚好歪打正着。
“所谓的英雄，就是要随时为了帮助他人而拼上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性命。但是，倘若自己本身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会让周围人为你的健康而担心不已的话……于公于私，我都会奉劝你，放弃英雄这个职业。”
八木的一席话，瞬间将绿谷从天堂拉回了地狱的烈火之中。
他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口。先前他沉浸在拥有个性的巨大喜悦之中，却恰好被其蒙蔽了双眼。身体的健康与否是基本，但却至关重要。假若失去了这一环，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便他拥有再强大的个性，若是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终究还是会拖别人后腿的累赘罢了。
八木自觉自己的说辞已经足够委婉，但明显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害到了对方。他终究还是把安慰的话语吞回了肚里，只是轻叹一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虽然你提问的对象不是我……但我还是想告诉绿谷少年你，所谓‘没有个性也想成为帮助他人的英雄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很多事情不是光凭嘴上功夫就能解决的。想要帮助他人的那份心意，同样也可以通过别的途径和方法来实现。”
八木轻轻地笑了，那抹笑容夹杂着落日的余温，却在绿谷的眼中残忍得成为了另一幅光景。
“或许对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并不怎么愿意当警察那种职业，但那也是十分出色的工作。”
绿谷知道对方这番话看似残忍的话语却是在设身处地替自己着想。十句冠冕堂皇，不如一句忠言逆耳让他更快地认清了现实。
“我、我知道了……”
隐约的哽咽险些从喉头涌出，绿谷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多说无益，八木知道对方听进心里了，他拍了拍对方瘦弱的肩膀。
“那么，下次见了，绿谷少年。”
·
绿谷没有原路返回埼玉家中，他脑袋很乱，有太多的问题要思考想解决。他觉得若是直接回去，肯定会给埼玉和八木添麻烦的。所以，他选择了绕路。
还未完全从那个瘦长的男人给予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绿谷独自一个人走在陌生却似曾相识的街巷中。按常理来说，对方并不是欧尔麦特，那番劝说的套话他在别人那里也听了无数遍。温柔的劝诫也好，粗鲁的辱骂也罢，他应该早已习以为常了才对。
而现在，绿谷觉得自己的心底泛起了大浪——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动摇。
他机械似的低着头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不远处似乎聚集了很多人，喧闹成一团。各色并肩的行人神色慌张，有些人不住地回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有些人则打电话在叫嚣着什么。
突然，绿谷被一个只顾着打电话的行人撞了一下。
“抱歉，你没事吧？”对方赶紧道歉。
“没事。那个，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隐约间好像还听见了警车的鸣笛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是逃脱的罪犯挟持了人质，听说还是个中学生……等等，小朋友你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对方还来不及制止，只能看到那个奋力朝着人群狂奔而去的瘦小背影。
警察正在现场维持秩序，黄色的警戒线也早已拉起。一些英雄接到了通知，赶赴现场。但由于情况的特殊性，他们暂时未采取任何救援的行动。虽说采取了疏散群众的策略，但看热闹不嫌事达的的群众还是将现场围堵得水泄不通。
绿谷在后面什么也看不见，他干脆猫着腰，凭借着自己娇小的体格轻松地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最后硬生生地挤到了最前面。
“这应该是之前欧尔麦特在追捕的那个敌人吧……”耳边突然传来混着杂音的交谈声。
“哎呀，好可怜啊，那个被挟持的人质才是中学生吧。”
“欧尔麦特人呢，怎么还不来救他！”
由于身高的局限，绿谷只好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去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软乎乎的淤泥，对方的体内好像还包裹着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
然而，当绿谷的视线落到那张因窒息而略显扭曲的面容时，他的呼吸瞬间一滞。
6.第六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