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甚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利己主义者,从小到大都是。
除了父母,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曾是梁丞,自己从前到现在好像都一样贪得无厌。
她的贪心,一点都没有减少。
毕竟,她是那样一对自私自利的父母生出来的野孩子。
还完全不用学。
早已经遗传长在骨子里的。
电话那端,贺尧也是要疯了。
他整个人兴奋,兴奋到无法言喻。
他早不是第一次喜欢女孩子了,可季凉是他喜欢最久,一想起就会喜不自禁的女孩子。听到这个近乎,不,完全就是福利的请求后,贺尧觉得自己那智商一下子跟跌到底似的,人傻啦吧唧地足足二愣了十几秒,然后接下来,紧张,还是紧张,前所未有过的那种。
像比高考还要紧张到很多倍。
“念、念……”第一声,生涩的。
“念念……”第二声,直白的。
“念念……”第三声,温柔的。
“念念……”第四声,宠溺的。
“嗯……”声音哽在喉里,半天里,季凉才轻轻应着。
这浮世里,果真一点都不公正。
假如自私缺德的人一定会遭雷劈,像她这样的是不是早已下赴黄泉了……
季凉也正想下赴黄泉。
记忆里,念的想的终不能忘的,是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念念……”清朗的。
“在学校不要这样叫我!”
“念念……”温柔的。
“都说了不要!”
“念念……”撒娇的。
“梁丞,你再叫再叫!我就不理你了啊。”
“念念!”赌气的。
“好,从今往后你就离我远点儿!”
“念念!”赖皮的。
“……”
“念念……”委屈的。
……
梁丞,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求你了……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我保证,我保证绝不跟你生气了。
我保证……
……
今年,h大春季开学正式上课的日子,真心难遇——2月29日!
然而,回到学校的头一件大事——季凉就被院里德高望重的莫教授亲自请去院办谈话了。
八秒钟。电话自接起到结束,莫教授就说了一句,“季凉,十点半,来院办一趟。”
心下感觉很不好。季凉开始犯头疼。
结果更头疼的是,那天去院办的途中,实在不巧,她遇到了那个外语系才子――时慕。
所谓流年不利,或许正该如此。
头疼的事,一件接一件。
“季凉。”时慕先叫住了她,打招呼。
季凉原本是想装着陌生人的。本来她和时慕就是。
可没料到,时慕竟如此大度不计前嫌。
“你好,时慕同学。”想起不久前的事,季凉还是尴尬不适。
“你记得我?”问这话的声音带笑,不大不小,可字里行间却是暗暗的嘲讽。
“……?”季凉被噎住了,有三四秒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快十点了。
然后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唇角一弯对人笑,季凉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说什么最后却干脆闭口不言了。
人平静的绕过时慕。
身后,那人说:“前几天,六级分数出来了。”
“你考的不错。”季凉停下,这是真心话,背着身,“多了我好多分。”
“季凉,”时慕两步走到她面前,堵着人,一脸严肃跟着急道:“我现在接下来要说的几句话,无论你信不信,但请你听好。”
季凉把头垂下。
“季凉,我喜欢你很久了。”
“……”
“对不起季凉……”
“……”
“我从没想过要报复你。”
“……”
“你认错我,不记得我,我很生气。”
“……”
“那个报复,从一开始的意图,就只是为了看看……你是否记得我,像我一样记得你。”
“……”
话说到最后一句,时慕挤了一抹苦涩难堪的笑挂在自己嘴角,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人的两个发旋上,低声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幼稚?”
从头到尾,季凉只低着头听,不予回答。
退了两步,欠身,再次绕过时慕,走了。
……
那天,莫教授的办公室里。
垂首屏声息气,季凉恭敬地站在一旁。
面对师长跟长辈的谈话,她有的态度永远只听绝不答话。
终于,一个多小时的‘谈话结束后,莫教授真心火大!
啪!
手里的讲义摔在办公桌上。
老太太激动的抬手指着一旁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后,站姿还能依旧不变跟垂首不语的季凉,训斥道:“季凉,你骄傲?是,你现在是有资本骄傲!可你也不看看、也不想想,自毁前途这么大手的行为是你应该拿来砌骄傲的墙砖吗?”
莫教授,是被气的不行,背着手急冲冲地来回踱步。
“我就不明白了,我就不明白了!骄傲能当钱用?还是能当饭吃?”
又急冲冲踱回季凉身边,一通大训,“季凉,我今天就敢断然告诉你了!如果哪天你困境了,在被饿死、渴死之前,你一定是先被你的骄傲给活生生压死了的。是它!是它压垮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今天,我好劝歹劝你偏不听,明日,你如何自生自灭,都是你的事!”
一番话就此说完,莫教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口。
背过臃肿的身躯,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已是长满苍苍白发的头。最后,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
闻言,动了动身体,季凉朝背影无声地鞠了一躬。然后,费力的挪动身下的两条腿,走出莫教授的办公室。
健全的那条腿已经僵硬麻木,残腿就更不用说了,像被很多只毒蝎肆意暴虐撕咬的痛楚。
季凉强忍得满头冷汗。扶着墙壁一步步的挪……往后回头,身后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等到再回过头继续挪时,相隔了正常人十几步距离的前方,那里直挺挺地站了一个人。
江季整个人浸在从身后那扇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线里。
宛如当年一般,镀了一身银光。
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神情。
一脸苍白,甚至连嘴唇都在发白的季凉,依旧一派若无其事、我行我素,继续往前挪自己的步。
这些,是江季正看见的。
江季如石化了的一尊人形石像,站在原地,未动半分。
一步、
两步、
三步、
……
三十一步!
整整三十一步,季凉才挪到江季身旁。
三十二步、
三十三步、
三十四步、
三十五步!季凉才从江季身旁全然路过。
走廊上,静。
她挪步的声响,每一步都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江季终是忍不住侧身回了头。
没来由地,心里潮涌起一股难以名状及愈深愈浓的怅然。
他视线里,像有千丝万缕的纠缠,尽管那身影怎么挪,始终还困在他看到的范围之内。
单薄瘦弱如她,伶仃阴冷如她。
她在经过他身旁时,空气和风里带的都是一股冰冷冷的味道,真心感觉不到三月春光里一丁点的馥郁温暖的生气。
一双能漠视一切的眼睛。
冷凛的目光中,似乎永远荒凉和寂杳。
永远……无欲所求。
13.第十二章 落月凉终不归(2)【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