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你了?”先生身子微顿,面露歉意地停了手,“那我不弄了,你睡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还是好奇,但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再问,把被子头上拉了拉,准备接着睡觉。
等等。
被子?东瀛人巴不得冻死我们,并没有给我被子。
我趁他没注意,悄悄看了一眼我身上盖的,才发现身上盖的竟然是他白天穿的的棉袄,怪不得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而我再看他……
已经过了冬至了,他还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立领中山装,先生同我们嶙峋枯瘦的身子不同,他是很匀称的细瘦,在寒冬的深夜里,显得那样凛冽飘摇。
我就是在那个瞬间,对先生改了看法的。
不完全是因为他对我好,更多的是,我想一个能够舍己为人的男人,我信他不会背叛。
我不睡了,朝他走过去,把棉袄披在我俩身上,他僵硬的身子一顿,微微侧过头,看向我。
他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直到我看见先生的手,十个手指头九个鲜血淋漓,上头还有刚结成的痂,只剩下左手小拇指一个指甲盖,我惊呆了:“他们折磨你了?”
我声音有点大,惊扰了外头的野狗,野狗此起披伏地吠叫,震着回声撞到我胸口,我既害怕野狗本身,又害怕它们叫起来吵到东瀛人,回头东瀛人恼我吵他们睡觉再把我毙了,眼泪不听话地簌簌往下掉。
先生见状,把我搂在怀里,他怀抱既宽厚又暖和,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没那么害怕了。
或许那时年纪小吧,我听我哥说过,好多女学生都喜欢谢先生,我就也在心里想,我要是个女孩儿,我肯定也会喜欢他。
先生的手臂跨过我,继续清理着血缝里的砂砾,低声同我说:“他们没有折磨我,是我想这样。”
我不信,我觉得先生肯定是把我当小孩,不愿意跟我说许多实话,否则哪会有人,想把自己的手弄的血烂?
但看先生低着头,拿毛巾熟练地裹住自己手痛苦的表情,我心疼的说不出半个质问他的字。
我懂事的不说话,安静地陪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牢房铁链打开的声音吵醒的。
那天,我们这又来了一个东瀛人,身边有人对他前呼后拥,看起来和山岛是一个级别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听见他身边人管他叫“啥看他”,我就在心里一直这么跟着叫了。
啥看他气势汹汹地进来,乱七八糟的跟先生说了一通,先生朝他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回了一句东瀛话,反正我一句话也没听懂,就看见啥看他跟疯了一样,忽然就叫人拿了把长椅子进来。
我寻思这是怎么个事呢?是想说的话太多了,还得坐着叙旧?一会儿是不是还得端杯茶进来?
我缩在角落里,没人搭理我,我就继续这么偷摸看着他们。
我没有等来一杯茶,只等来了高叔叔。
高叔叔是我们这的情\/报\/员,几年前他想参军,但是高爷爷不允许他去,就把他的右手生生给剁了。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大事不好。
高叔叔一只手被他们抓着,抬起另外那只没有手的胳膊,指着谢先生:“谢怀,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啥看他旁边的那个走狗翻译赶紧嘀嘀咕咕译成鬼话,我看见啥看他眼睛亮了一下,本来想拦着高叔叔的动作停了。
我感觉高叔叔再说下去,谢先生可能会有危险,但我不敢贸然开口。我还是自私怯懦,在那种时候,想到的是自己开口了,遇到危险的肯定是我。
高叔叔板着脸,瞪着眼睛:“如果你是叛\/徒,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你不是,今天就不要因为我,而做出任何损害国\/家利益的事,否则你就是败类!”
谢先生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对他说:“我们谢家,始终效忠于大东瀛帝国,倒该是我劝你看清现实,早日回头。”
走狗翻译过去以后,那个看啥他捏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
高叔叔朝着谢先生吐了一大口吐沫,谢先生侧了身子,躲过去这堆吐沫,却没有躲过高叔叔的谩骂:“你们可以扒我的肉,喝我的血,但你们永远也不能抹杀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永远与我的民族同在,等到我死,我的灵魂也仍然会在这片土地上,看着你们这帮鬼子和叛\/徒……”
他话没说完,被两个东瀛兵架住了身子,再然后,我见到了我人生中最恐怖的场面。
两个东瀛兵架住了高叔叔以后,打他肚子,趁他疼的张嘴大叫,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烧得火红的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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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知之为知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