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在傅燮处蹭了饭，耗到晚上，估摸着自己府上的客人们该撤了，才告辞回去。
这一整天宫中都没有消息。直到次日，才有宦官来到将军府，宣刘寿去觐见皇帝。
宫里多了许多持械值守的卫士。金碧辉煌依旧，只是紧张的气氛已经蔓延开来，再不见往日奢侈至极的豪富之态。
皇帝已经卧榻许久了，身边侍候的还是张让那批人，只又多了一个蹇硕。
刘寿上前拜见，皇帝也没有坐起来，就那么侧躺着跟他说：
“玉郎，你要把兵马调来，就放在西园，内防何进，外制董卓。”
刘寿是一点也不想对上何进。
按本朝惯例，人家外戚就该在新帝年幼时辅政，何进本人又没什么品德问题，比起梁冀、窦武而言可谓十分温和了，为什么非要折腾废长立幼呢？
如今何进开府已经五年，举荐了不知多少人，故吏满朝，这个时候你嫌上刘辩不好了？早干嘛去了……
刘寿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皇帝又说：
“你不肯继嗣也罢了，朕再给你加封一郡，日后你便去赵地，安做国王吧。辩轻佻、协端庄，你当遵太后谕旨，与蹇硕一道钳制何氏，共扶协为储君。”
……当着张让、赵忠的面这么讲，算不算大声密谋？
刘寿自是断然拒绝：“立嫡立长，祖宗之训也。今为储嗣之故，朝野纷然，百官皆奔走相询。陛下宜早立正宫之子为嗣，以安朝纲。“
皇帝长叹了一声，招手示意张让。
张让从袖中取出一册书简，双手捧着，起身正立，呼道：
“赵王寿接旨！”
刘寿肃拜。
张让展开宣读起来，却是一封制书：
“赵王寿躬逐虏寇，克靖张举张纯乌桓之乱，功逾诸王。宜加邑，食中山郡，疆界......”
刘寿没想到，自己在立储一事上坚持反对皇帝，竟还能得到破例加封，又添一郡！大概只能是因为皇帝爱子之心了。
这实在是皇恩浩荡！
却来得令人难过。
刘寿这些年名列辅将，位在三公之上，看似是威震朝野的拥兵近臣，实则根本挽救不了崩坏的政局。
一边屡屡外出平乱，得许多志士辅佐，一边又享受着昏君的福利，破例得到了冠绝东汉的封国，而于祸乱的根源，却始终无能为力。
数年下来，刘寿对于皇帝所为，既哀痛气愤，又感其恩，已是不知该如何相对了。
面前张让读毕，又取出皇帝早已勘验的地图，跟制书一并递给刘寿。
刘寿拜谢，仔细读了地图，复还给张让。
正待再拜，皇帝叫他上前，嘱咐道：“幽州牧刘虞有威信，我已使人遥授其为太尉。如此，太尉府在外，洛阳的兵权便少了一分变数。日后若是何进兄弟与西园抗衡，你要襄助卫将军董重，安稳京师。”
刘寿不想空口胡乱应诺，又不想踏进这滩浑水，沉默了片刻，回道：“臣谨记陛下之言。”
皇帝说了这么多话，大概是有些累了，略微点一下头，挥挥手让他回去。
刘寿心情复杂地出了宫。
他又增了食邑的消息在此时百官奔走相通的情况下，早已通过宫中侍郎流传开去，未及朝廷公布，便已经传遍了洛阳。
待到回府，又见许多人前来拜访。
一眼看过去，门前的车驾普遍较昨日的更为高大华贵，可知今日是权势更高的一批人来打探消息了。
第82章 角声满天霜色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