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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山上艾(今阳泉)。
      这座位于整个冀州最西边的山中孤城地处黄土高原的东缘,乃是井陉穿过太行山之后的西侧出口。
      从这里再往西走,不过半日路程就是并州的太原郡。
      上艾本来只有居民千余户,其长官仅能称“县长”,并不是“县令”。前些年骆俊在常山执政期间迁徙了不少流氓过来充实这处战略要地,才使得上艾有了如今万户的规模。
      此时红日西坠,上艾城中哀鸿遍野,县令苏则苏文师端坐府中,面前的几案上摆着两枚赵国官署的腰牌、还有一封朝廷制式的诏令简牍,全都被紫褐色的血水浸透了。
      两枚腰牌的主人被摆放在堂中地上,其中一人早已没了声息,另一人昏迷着,正被几个医者围起来救治。
      座中的县尉和县吏们全都面如土色,有的已经吓得偷偷抽泣。
      就在昨天,建义校尉张杨的部下在井陉山道间发生了叛乱,出事的位置距离上艾县城不到二十里,属于上艾的辖区范围之内。
      自从前年赵国派兵清剿了常山的匪类之后,上艾这座山中小城已经承平日久,巡逻山道的士兵全都松懈偷懒起来,本该走出三十里的路程,无人督察时便常常只走十里,找个地方休息半天便还。
      结果,昨日傍晚时分,叛乱的并州兵伙同黑山贼突然冲出来攻城。
      本应示警的巡逻县兵早已遇害,当时还在上艾城外务农的百姓毫无防备,纷纷被凶恶贼人驱赶着朝城门跑去,若非苏则当机立断关了城门,今日座中的这些官吏早就尽丧于黑山贼之手了。
      这一夜上艾城外的平民损伤惨重,守城的兵士也好不到哪去,血战了半宿,好在张杨及时带领残部追过来围堵叛兵,这才里外夹击惨胜了一场。
      天明之后,张杨带兵回到山道上收拢溃卒,苏则也派本县的黄县尉带了一队人马去找巡逻兵的尸骸,谁知黄县尉带回来的不只是县兵的尸首,还有两个被人砍翻在道旁的赵国信使。
      那昏迷的使者口中不断吐出血水,满堂县吏看得触目惊心。过了许久,一个年长的医者终于站起身来,趋步上前叩拜道:“县君,我等无能,使者已然伤重不治……”
      “阿!”
      黄县尉一声惊叫,几步上前扑倒在地:“求县君活命!”
      苏则眼见同僚如此衣冠不整,顿时正容斥道:“食国之禄,是为人臣,有谋不敢隐,有罪不逃刑。你我之罪,只待常山郡守处置便是。”
      黄县尉叩头认了错,却不起身,仍是哭求道:“您是国君之故吏,国君仁慈,顾念旧情,定会恩宥于您!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求县君为小人告宥一二,此生此世必结草衔环以报县君!县君啊......”
      苏则看着案上血迹斑斑的竹简,心说这次他们闯的祸可不只是巡查失职的问题。他苏文师若非是骠骑府出身,恐怕也会被军中来人治罪灭口。
      今日一早黄县尉的兵士寻到了使者尸身,当即便搜出来这封简牍。黄县尉乃是本县富户出身,刚刚上任不久,还没见过朝廷策令的文书,以为只是常山郡给县里传令的公文,就直接自己拆开看了,看完发现好像拆错了封,赶紧带了回来交给苏则做主。
      苏文师可不是黄县尉那种勉强认得几个字的人,他少年就被举孝廉又举茂才,最懂读书会意,待拿过策书一看,当时心里就是一凉。
      也不知该说黄县尉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他误看的这封策令正是刘寿以尚书台的名义调田丰回国任职,公式化的字里行间隐晦地透露出“赵国如今四面受敌”的意思,还另有几句意味不明的话......
      苏则不愿再多想,回过神来,挥挥手让医者下去。
      这时,堂外的兵士进来报说:“启禀县君,贾府君到了。”
      黄县尉这才止了哭站回上首之位,拿袖子胡乱擦去涕泪,扶了扶头上结巾。
      苏则起身绕过几案,走过黄县尉身前时,脚步微微一顿。
      黄县尉肯定是留不住了,可怜此人对策中玄机丝毫不觉,还在苦苦哀求他助其脱罪。只是,巡视疏忽之罪本就当死,按律一刀斩下去,这擅拆策令之事都不用再论罪了。
      苏则想及此处,到底什么也没说,径自领着县吏们出迎。
      贾琮最近本就在太行之东的井陉县筹备军粮,今日一早接了张杨发的急报,当即点起精甲两千去救。
      谁知半路上碰到张杨,听说上艾这边出了问题,贾琮又急匆匆穿过了山道赶来主事。
      苏则把贾琮请到主位上坐了,退身回到案前,作揖谢罪:“启禀郡守,罪臣所部县卒贻误出巡,致使国君使者接连遇害,实为死罪。”
      “大王的使者也死了?”
      贾琮皱了皱眉,一路上他已经把来龙去脉大致弄清楚了,却没听说过这一出。
      此时苏则一讲,贾琮抬手就要去拿案上那简牍。
      “且慢!”苏则赶紧出声叫住,正色说道:“此乃君主之令,不幸流落山野,今臣子得之,惟当奉还而已,岂可擅自窥之?”
      贾琮的动作一顿,默默把手收了回来,问道:“既作此说,如何此卷已被拆了封藏?”
      苏则答道:“县尉误认作郡守之令,故拆而阅之。”
      贾琮闻言,斑白的一字眉皱得更紧,心中沉吟。这道令已经被至少两个人读了,此时苏则却不让他看,其中是涉及了什么机密?还是另有猫腻?
      黄县尉紧张得不敢抬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不敢去想贾琮将会怎么处置他。
      贾琮拿起了一枚腰牌又放下,不大不小的声响惊得黄县尉浑身一颤,直接双膝跪倒,求道:“县卒懒惰,小人有失察之罪,求府君开恩宽宥!”
      苏则紧跟着出言,他并不为自己辩解,只有语气平静的一句:“臣死罪。”
      贾琮历任地方长官,是见惯了官场人情的,目光扫过堂中众人,便已有三分了然。再加上一点从杜畿那里听来的对于苏则人品的风评,他瞬间就作出了判断,使出一个“拖”字诀,发令道:“今日天色已晚,上艾令、尉失职,皆关入牢房,待建义校尉所部清点损伤之后,再一并论罪。”
      “是,府君。”
      苏则跟黄县尉一起被

第157章 井陉双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