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快点追上去，不然来不及了！”
赵晋一听陶冰霞的叫声，缓过神来。他把躺在怀里的江莹递给江鹏，回首大步飞追出去，李信跟着追出。
江莹只觉得眼前恍恍惚惚，就在这恍恍惚惚中，她看到赵晋的背影在飞扬的尘土中逐渐远去，她心如刀割，潸然泪下。
朱由槟走到阿娇面前，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啪的扇了她一巴撑。阿娇抚着脸哭泣，心想我为你而出力，你反过来还打我。她的老父亲看她打伤天水派的三小姐，闯了大祸，马上走过来，一把把她拖走。
朱由槟帮着江鹏一同把江莹抱进王府里面。
赵晋，李信与陶冰霞三人紧跟着千面婆婆与卓儿，卓儿此时心灰意冷，去意已决，使劲全力跟着千面婆婆跑，她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来到野外的一处砖窑旁，千面婆婆看后面就追来三个人，就停了下来。赵晋看到卓儿眼圈发红，以为是跟着千面婆婆受尽折磨，叫道：“卓妹，她没伤害你吧？”他哪知这眼泪正是为他而流。
千面婆婆冷笑道：“我要伤害她的话，你还能看到她吗？”
赵晋道：“婆婆，你把卓妹还给我们吧？”
千面婆婆说道：“好呀，你问问你的卓妹妹，她是要跟你呢还是跟我？”
卓儿红着眼睛，看了看赵晋，又看了看千面婆婆，沉默不语。
陶冰霞说道：“卓妹妹，赵兄弟找你找得好辛苦，快过来。”
卓儿一边摇着头，一边泪水又流了下来。
赵晋心想莫非卓儿受千面婆婆胁迫，不敢回来。说道：“卓妹，快过来，婆婆说的话肯定是算数的。”
卓儿抹着眼泪，心肠一硬，扭过头去。
陶冰霞走过去拉卓儿。千面婆婆挡在面前恶狠狠的说道：“我是说随她自己决定，你们可做主不了。哼哼！”
赵晋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一个劲地呼唤着：“卓妹，快过来。”
卓儿抱着头使劲摇头，她的脑海里全是赵晋与江莹展示怡情剑法的情景。她转过身，缓缓向前走去。
千面婆婆笑道：“看清楚了吗？我可没强迫她，是她愿意的，嘿嘿！”说完转过身去，要离开。
这时只听砖窑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郑贵妃，游走民间，好不自在呀！”
千面婆婆听了不禁凛然一惊，回过头来说道：“你是谁？”神情惊恐万状。
只听里面阴沉的声音又响起：“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连续自问了三个我是谁，然后先是一声苦笑，接着就是一阵狂笑，渐渐的狂笑又渐渐低沉下去，伴随着哭泣。犹如鬼哭狼嚎一般恐怖。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冤枉，悲痛，仇恨。
所有的人听了都毛骨悚然。千面婆婆吓得面色惨白，颤声道：“你是人是鬼？”
里面的人又自言自语道：“我是人是鬼？我是人是鬼？哈哈，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呀！”声音中又带有哭腔。听着让人可怜之极。
千面婆婆突然指着里面说道：“你是，你是郑贵妃？你是郑贵妃？”说着脸上惊恐万状，犹如遇到了鬼魂一般。
里面的人幽幽地说道：“世上只有一个郑贵妃，你成了郑贵妃，我还哪里做得成郑贵妃。我这个样子，还有谁相信是郑贵妃。”
只见黑洞洞的砖窑里出来一队人，四个木木的人抬着一个座轿走了出来，轿子上坐着一个布脸人，只露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座轿旁边陪着一个少年。赵晋认出这些人就是前几天打败峨眉派的人。
千面婆婆看着布脸人，神情慌张，说道：“你还活着？”
布脸人说道：“没找到你，我怎么敢死？”
布脸人对旁边少年说道：“朱由枫，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的大仇人。奶奶从小教你怎么对付她，你给我说来听听？”
千面婆婆道：“朱由枫？他，他是……？”
布脸人道：“不错，他是常治的儿子。”
千面婆婆道：“原来常治是你找人偷走的。”
布脸人大怒道：“偷？他是我的儿子！”
千布婆婆道：“你又何苦带走他流落民间吃苦。”
布脸人仰天哭泣道：“还不都是你害的？我可怜的常治，大仇未报就先我而走。常治，你看到了吗？娘今天找到仇人了。”她突然又狂笑起来。
旁边那少年支支唔唔，不知所措。
布脸人大声怒喝道：“朱由枫，你听到没有？”
朱由枫想了一会儿，念了起来：“刺破她的喉咙放干她的血，划破她的脸皮捣烂她的肉，挖了她的眼珠敲碎她的骨……？”
千面婆婆听到朱由枫越念越恶毒，虽然看着这一老一小，不足为惧，但是听着这一声声恶毒诅咒，想起自己以前所为，越来越害怕。
待朱由枫念完，布脸人说道：“你过来。”朱风枫来到面脸人面前跪下，赵晋知道面脸人又要施加摄魂催眠少年了。
果不其然，少年看着面脸人的眼睛，眼皮下垂，昏睡过去。
千面婆婆转过身，正欲大步跑走。只见朱由枫瘦弱的身子像鬼魂一样游动到了千面婆婆面前，千面婆婆大吃一惊，但看朱风枫面色惨白，闭着眼睛，犹如一个死人一样。
千面婆婆大叫一声，袖子往朱由枫的面孔拂去。赵晋知道这袖子里有剥皮的刀片，看来朱由枫的面皮要不保了。
但哪知朱由枫的身子瞬间移到了千面婆婆的后面，他的手里多了一张面皮，千面婆婆扭头过来，大家这才看清她的真面目，一张苍老丑陋的脸。千面婆婆看到伪装失去，双手拂面，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丑陋的面目。
布脸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嘴巴里不断的喘着气。她用摄魂控制朱由枫的行动，这是极耗精气神的做法。
只见朱由枫的身子飞速移动，千面婆婆的衣服被一块块撕成碎片，不一会儿就全身裸露，露出干巴巴的肌肤。模样着实可怕，赵晋与李信扭过头去。
千面婆婆惨叫声不断，朱由枫的手抓每到她身上划过，就会用指甲刮下来一片肉。不一会儿就遍体鳞伤，鲜血淋淋。模样恐怖之极。
千面婆婆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道：“贵妃娘娘，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布脸人喘气声越来越重，她渐渐的支持不住了，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昏倒过去。朱由枫猛的吃醒过来，他看到面前血人一个的千面婆婆，吓得往回跑来。千面婆婆一边惨叫，一边不知道用双手遮哪里好。卓儿脱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扶着她离去。
赵晋大叫道：“卓儿！”卓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牙一咬，扭头就走。
赵晋呆呆的站立着，不知所措。
朱由枫看着吐血的布脸人大哭起来。李信掏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下。过了良久，布脸人才苏醒过来，看着朱由枫问道：“那妖人呢？”
朱由枫哭泣道：“让她跑走了。”
布脸人安慰道：“没事，留着她的狗命，下次碰到再折磨她，一下子把她弄死太便宜她了。”刚才她看着千面婆婆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多年来积聚的冤气与仇恨得以缓解，内心甚是痛快。
赵晋问道：“老人家，这千面婆婆到底是何来历？”
面脸人幽幽地说道：“说来就话长了。”
她抬头看向远方，讲了起来：“在汉朝时候，汉高祖刘邦有个爱姬叫戚夫人，他给刘邦生了个儿子叫赵王如意。刘邦很喜欢这个儿子，一直想把皇位传给如意。皇后吕稚非常忌恨戚夫人。在刘邦归天后，她把戚夫人的双手双脚砍了，身子装在一个缸里，只露出一个头。就这样关在后宫。这种无手无脚装进缸里的人叫做人齜。”
赵晋以前听说过这个故事，但是心想，你讲自己的故事，扯汉朝的事干吗？
布脸人接着说道：“这人齜是什么样子，你们想看看吗？”说着对左右使了个眼色，旁边抬轿人就除去罩在她外面的衣服，露出一只缸来，原来她根本没有手脚，露在外面的手脚是用木头做成做做样子的。
赵晋，李信与陶冰霞三人见多了江湖杀戮，看到这一场景，都失声惊叫起来。赵晋过去听到这个故事时以为仅仅是故事而已，哪想到真有这样的残酷事物存在。
布脸人继续说道：“戚夫人被砍去手脚也罢了，你们再来看看我的下场！”
抬轿人拿掉了她面前的布，露出一张可饰的脸。赵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脸，这根本就不能被称作是脸。
布脸人说道：“她先是剥去了我的脸皮，然后没了皮的脸就开始烂，烂得露出了骨头。最终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本是该死之人，但是老天爷就让我这样活着！”她说着又哽咽起来。
抬轿人替她重装蒙上布脸，她继续说道：“你们想知道我原先的脸吗？你们刚才有看到这妖人的脸吗？这就是我的脸！我原本就是长这样的。她剥去了我的脸，然后她自己的脸换成了我的样子。于是她就成为了郑贵妃留在宫中，真正的郑贵妃却被这样扔在野外，被人当作妖怪，自生自灭。”布脸人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这其中所受的苦难光看她现在的样子就可想像得到。赵晋心想，这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悲残的事吗？
布脸人继续说道：“老天爷就是不让我死，我该是谢他呢还是恨他。我被一个高人相救，他医好了我的伤，授我绝世功夫。但是我这个样子，再历害的功夫又有何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见见我的儿子。于是那位高人就去宫里把我的治儿带出来。我们娘俩流落江湖，相依为命。后来他娶妻生子，就有了孙子由枫。可怜我的治儿先我离世，没能看到这妖人的下场。”
赵晋道：“那你为何不进皇宫揭穿真相？”
布脸人道：“进皇宫？谁会相信我这个妖怪？我的大儿子现在洛阳为藩王。我都只能守在王府门口，等他出来时在路边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这样还被王府的守卫乱棒赶走。”
陶冰霞问道：“你是怎么遇上这个妖人的？”
布脸人说道：“我是万历皇帝宠幸的郑贵妃。这妖人原是我手下的一名宫女，平常就帮我梳发化妆。她化妆技术很高超，又能言善道。我很信任她，待她亲如姐妹。每次化妆，她总会夸我长得好看。
有一年正月十五，她带我出宫，说是去外面看元霄灯会。于是我们悄悄潜出宫外。她把我带进了一间黑屋子，点亮了灯后，她问我说：娘娘，我长得好看吗？我看到她的脸变了样子，变得与我一模一样。我问她这是什么戏法。她说：娘娘，如果我这样进宫去，皇上认不认得出来？我感到了害怕，让她不要再玩了。她说娘娘，我好想做几天贵妃。你就让我做几天好了。我发火了，让她变回去，并要回宫去。这个时候就由不得我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功，她是混进宫里做宫女的。
我不能动弹，害怕了，骗她说就让她做几天好了。她说这世上只有一个郑贵妃，以后万一皇上知道还有一个假冒的那可怎么办，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的。我说你既然害怕，那就不要再玩了，放我回去吧，我不会怪你的。她说我把你的脸摘下来不就没人知道假贵妃了吗？我十分害怕，求她不要这么做。她让我不要怕，她剥脸皮很在行，不会疼的。
我哭着哀求她。她就这样剥走了我的脸皮。我又哭又骂。她说娘娘，你以前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古代有个皇帝的宠妃被皇后砍去了手脚，装在一个酒坛子里。我很想看看，这是什么样子。
我吓坏了，让她干脆杀了我。但是她不依。我以为她这么狠毒待我，是受人指使。我受皇上宠幸，难免受人忌妒。她说没有，她只是自己想做皇妃而已。她砍了我的手脚，止住血，不让我死去。然后就装在酒坛子里，把我放在野外任凭风吹雨淋。我只盼早点死去，但是老天就是偏要我活着，一个路过的高人救下了我。唉，几十年了，我终于找到这个狠毒的贱人了。这几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如何报仇。”
布脸人讲完故事，心情平静了下来。今日让她找到了仇人，出了一些气，刚才又同外人诉说了自己的悲惨故事。内心积怨的痛苦缓解了不少。她带着孙儿离开。赵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千面婆婆竟然如此歹毒，但是卓儿却宁愿离开他跟着这么歹毒的人离开。
陶冰霞安慰道：“赵兄弟，咱们先回去吧！卓妹妹可能是误会了，过几天她想通了又会会回来的。”
李信也说道：“现在看来这千面婆婆不会伤害卓儿姑娘，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三人回到城里，赵晋担心江莹安危，直奔蜀王府。
陶冰霞道：“赵兄弟，要不你先在我府上等着，我先去王府探探消息。王爷虽然平易近人，但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咱们当自己家一样进进出出不好。”
赵晋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在白虎堂等着。
过了好久，陶冰霞才回来。赵晋马上问询江莹的情况。
陶冰霞道：“江姑娘的伤不碍事。”
赵晋听了大舒了口气。陶冰霞接着道：“只不过江姑娘已经离开王府了。”
赵晋问道：“她人在哪里？”
陶冰霞叹气道：“王爷让她留在王府养伤，我听说江姑娘心情不好，急着要回天水山庄。”
赵晋道：“跟江鹏他们一起回的是吧？”
陶冰霞道：“不是，江鹏他们另有事先走。是朱由槟朱世子送她回去的。赵兄弟，你不要多想，这一路回去，路途遥远，江姑娘又有伤，坐朱世子的大马车最合适不过了。”
赵晋愤然起身。大步走出了白虎堂。陶冰霞在后面劝道：“赵兄弟，这次是世子好心，你不要跟他过不去，免得耽误江姑娘的伤情。”
赵晋神情沮丧，怅然若失，奔走在大街上。李信陪着他奔。一边在旁边劝道：“兄弟，别胡思乱想，你刚才为了卓儿的事，把江姑娘丢在一边，她自然生气。女人嘛，气一消，过几天就好了。”
赵晋道：“大哥，我先过去看看，我们后会有期。”
李信道：“好的，多保重！咱们就此别过。不过大哥还是想赠你一言，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已任。且莫过分沉溺儿女情长。”
赵晋此时心烦意乱，哪还听得进李信的忠告。
辞别了李信，赵晋在街上买了匹马，快马加鞭，奔出城去。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落日余辉在城墙上抹上腥红的色彩。赵晋哪有心思欣赏景色。只觉得喉咙中塞着什么，想哭哭不出来。
第十四章 比武[2/2页]